第四节报纸后遗症
第二天一早，党小二还在睡梦中，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
被惊醒的党小二很不高兴，他平时都是八点半起床，洗漱干净、打扫卫生、再买点吃的，正好九点开门。
现在不到八点，这是谁？老板李明灰？不可能，他白天都懒得来，会在大清早过来？街坊邻居？也不可能，谁会闲着无聊，大清早的敲别人家的门……
党小二磨磨蹭蹭，几分钟后才去开门。
门口是一个娇小玲珑的身材，一张笑容满面的脸，是李薇薇，她兴奋的叫喊着：“二子、二子，你要出名了，你看……”说着，她扬起手中的报纸，使劲的抓住党小二的手摇晃几下。
“我写的，我写的……你看，你要出名了……”
这句话暴漏了李薇薇的目的，她在乎的可不是写的谁，而是谁写的。
党小二拿过报纸，看了头版头条，《市***会议圆满结束》。
他知道头版中不可能有他，他的身份，上报纸就是一种奢望。再说，他也不想上报纸，不想去出名，还不如给他点钱实在。
他用疑惑的的眼神看着李薇薇。李薇薇直接夺过报纸，直接翻到第八版。上面赫然一个大标题：《闹市区医学院学生逞威，得怪病美女幸运获救》。
看到这个标题，党小二直摇头。如果这个医学院学生是说他的话，那这个标题明显说他不是好人。什么叫做逞威？那是做坏事啊……
不等他继续胡思乱想，李薇薇软软的声音又打断了他，：“看这里，看这里……我写的”
李薇薇指的是标题下面，同时又一次暴漏了她过来找党小二的目的。
党小二看到标题下面：记者王侠，实习记者李薇薇。他马上就明白了，这真是李薇薇写的。党小二还是决定逗一逗李薇薇，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见的。
“怎么是你写的？作者明明是王侠啊？你只是一个实习记者而已……”
“真是我写的啊，王侠是我师父啊，你怎么不相信人呢……”说着，李薇薇委屈的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党小二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再逗下去，把大小姐逗哭了，麻烦就大了：“嗯，我相信你，看看怎么写我的。”
新闻写的的确很精彩，图文并茂，论据清楚。开始的时候，只是简略写了事情发生的过程，大部分都是瞎猜的；后面的内容就有理有据了，街坊邻居的谈话，目击者的说辞，关键的还是那张照片------党小二觉得，那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虽然那男的略显稚嫩。最后还写了一则传言，是隔壁老王的说辞，说的是临山村张六子的事情……
党小二越看越吃惊，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情，现在都上报纸了，后面的事情更难处理了。
“薇薇姐，”党小二第一次用了正式的称呼，他心虚，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真实情况他是绝对不会说的：“薇薇姐，你怎么这样写啊，我真不会治病啊……那个女士也不是我治好的啊……她是什么病，我真的不清楚……这让我怎么说呢？”
党小二觉得自己理屈词穷，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人发现那个秘密，被别人知道的越多，他就会越倒霉，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他就会被某个科研所抓去------切片研究了。
“你不是医学院的学生吗？一个发热的小病都不能治疗？难道连这个都是假的？”看着一脸疑问的李薇薇，党小二一阵无语……
算了，不考虑这么远的事情了，还是想想眼前的事情吧，欠债的利息怎么还。
他又一次开口问李薇薇借钱：“薇薇姐，不说这些了。昨天我借钱的事情……只借一千就好。”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个月，我没钱了。下个月吧，下个月我省着点，给你两千……急用的话，你问你老板要，他不会那么小气，一千块钱都不给你……”
党小二很无奈，他知道不能问李明灰借钱，他无法解释借钱的原因。他借高利贷的事情，是不敢跟李明灰说的，李明灰知道了，恐怕不会再雇佣他了。
党小二失去了聊天的兴趣，对李薇薇也不怎么热情。李薇薇显摆完，没了新鲜劲，也就走了。
党小二没想到，这才是他一天噩梦的开始。
去买早饭的路上，他觉得，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他。
拿了早饭，早餐摊的老板根本不要钱，只说了一句，“党神医，以后你的早餐我全包了，你有空的时候，帮我把这老寒腿看看……”。
听了这些，党小二彻底无语了，他放下钱，落荒而逃。
就这样，他一个上午都不得安生，不论是隔壁李大婶的头晕、还是对面王大嫂的脑涨、甚至那些大爷大妈养的阿猫阿狗，都来找他看病……这一个上午，他过的从来没有这么‘充实过’……
中午的时候，那些大爷大妈都消失了，他终于清闲下来了。刚坐下，想着怎么向李明灰请假，明天出去躲债，李明灰来了。
党小二看到李明灰风风火火的走进店里，这样走路的姿态是他以前没有过的——以前的他，从来都是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的，用着雍容的步子踱着进来。
党小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敢提请假和借钱的事情。
李明灰进了店门以后，回头看了一下外面，然后直接走到最里面，向党小二招了招手。
党小二有些害怕，他怕李明灰跟他算账，那个烧毁的柜台，是他现在赔不起的，李明灰要是连他的工资都扣了，他就惨了。
万般无奈，党小二只好走了过去，用最低的声音说：“老板，那个柜台我赔，那一万块钱，我欠你的，一定还上，只是工资的事情……”
没等他说完，李明灰就打断了他：“这些都是小事，说说昨天的事情，是你给那个女人治好热病的？。”
问完以后，李明灰就像没事的人一样坐在那里，两眼直视着党小二。
还好不是钱的事情，党小二心说。不过，那女人的事情又不能说实话，实在是愁人……他脑筋飞快的转动，突然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中医------实在不行，只能用中医哪套去忽悠了。
在医学院的时候，党小二虽然总体成绩不咋样，可是他感兴趣的人体的奥秘，他学的很多；中医上的穴位和一些中医理论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早晨……她摔倒了……薇薇姐来了……”党小二把事情的经过掐头去尾的叙述了一遍，完全没说关键部分。
“说重点，直接说你怎么治疗好那个女人的就行，其他的都不用说。”李明灰脸色变得有些不耐烦，说话都有些急躁。
“老板，我真不会治病，我医学院才上了两年，根本没接触到治疗的事情。要说吧，我对中医还有点了解。那天，我搀扶那位女士的时候，好像触碰到她背部和肩部的身柱、神道、灵台、至阳、秉风、天宗等穴道，可能是按摩的作用吧。”
党小二看着李明灰的脸色，知道如果不拿点真东西出来，今天恐怕过不了关了。幸好学了中医，他就把几个搀扶别人的时候可能碰到的穴道都说了一遍，不管有没有用，反正都说了……
“哦，中医按摩……我怎么没想到……”李明灰自言自语的说道，然后，他又和颜悦色的对党小二说：“小二啊，好好想想，把你可能按摩到的穴道都想清楚，帮我写下来，如果有效的话，下个月给你涨工资。”
说完，他又笑眯眯的看着党小二，看的党小二浑身发***不得已，党小二只好按照他说的做，同时又多写了几个穴道……
李明灰走了，拿着那张纸走了，满意的走了，党小二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提借钱的事情，也没提请假的事情。
整个下午，党小二又和上午一样，被那些街坊邻居弄的无可奈何。他在那些街坊邻居眼里根本就不是医生，而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幸好，傍晚的时候，李明灰又来了，阴沉着脸，只说了一句，“关门歇业！”，就把那些街坊邻居赶走了……
“小二，跟我说实话，真是按摩手法，没有其他东西？”李明灰依然阴沉着脸。
党小二马上叫屈，他真不敢得罪这些有钱人：“真的，老板，我不敢骗你，真的只是搀扶了那个女士，甚至连按摩都算不上吧。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示范给你看。”
李明灰听了，顿时失望起来，阴沉的脸色，更多了一层死灰。
沉默许久，李明灰叹了口气，用低沉的话语说：“也好，试试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着，李明灰也不用党小二动手，慢慢的把屋子中间的展示台的东西挪了下来：“有些东西，现在也不怕说给你知道，报纸都登出来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那些人啊……”断断续续的声音，好像是李明灰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对党小二说，
“一共就十几个人，也不会传染，有什么好隐瞒的……这热病，开始的时候，只是偶尔发热，接下来就会越来越频繁……最先死的那个人，只撑了一个月……第二个好一些，六个月后才去的——就是那个上了报纸的张六子。剩下的，恐怕都快了……我可能撑不过这十天了……
“小二啊，我看你也是个老实孩子……我如果走了，你也别在这里干了，回去上学吧……钱的事情不是个大事，有空的时候帮我照看下薇薇，她虽然大一些，可是还像个孩子……
“不管有没有用，你帮我按一次，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话，李明灰就脱掉外套，趴在那个台子上也不管冷不冷。李明灰的最后一段话真的让党小二感动了，看着这个心如死灰的有钱人，他的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党小二把空调的温度提高了几度，卷起袖子认真的按摩起来。
他看到李明灰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圆形紫青，明显是拔火罐的痕迹，看来李明灰想的办法可真是不少……
党小二放松下来，他从百汇开始，沿着督脉向下按，磨蹭了二十分钟，按摩到灵台穴……他知道这个穴道是关键，他微微一笑，准确的找到了灵台，用力一按……没反应，再一按，还是没反应，一瞬间，他浑身的虚汗就冒起来了……
“小二，别紧张，慢慢来，我这个病是天意，没你什么事情……”
李明灰及时的提醒，让党小二清醒过来，也许真的不是灵台穴。
党小二把背部五条经脉按了一遍，全部不是，他一身大汗，衣服都滴出水来了……
经脉还多的是，这只是背部的，四肢的、胸腹的、腿部的、甚至连会**都要去找？他很无奈，也很为难……
又过了一小时，按摩到手臂。党小二先从手阴阳大肠经穴开始……沿着手五里到手三里，然后合谷、三间、二间、商阳穴……商阳穴有反应，党小二一阵惊喜。
不过，热流比那个美女传来的强度要小的多。
党小二让暖洋洋的暖气流过他的经脉，然后散于全身，这个过程惊喜中带着舒坦……
“哈哈哈……”李明灰从僵硬中恢复过来，他显得十分兴奋，一扫一整天的阴霾，他满面笑容的看着党小二“你小子，不老实……”
不老实三个字，彻底吓到党小二了，他吃惊的看着李明灰，以为李明灰发现了什么。
“不要这么看着我，你小子说实话，当时有没有偷偷摸那个女人？我就不信了，遇到那样一个女人，你能不占点便宜？”
李明灰如是说，让党小二松了一口气，只得扭捏着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