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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媒人难当

回到家,四同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他爷爷的四同倒会享清福,大白天睡觉开电视,不是和瞎子点灯一样吗?

我走过去,一把将电视机关了。“啪嗒”的声音刚落地,四同醒了:“老婆,你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脱去羽绒服,挂在大橱里,换了一件花棉袄穿上。四同眼睛一直跟着我:“怎么样?俩人对眼了吗?”

我又“嗯”了一声:“对眼了,我还没有开口介绍,俩人就对上眼了。”

四同哈哈大笑:“是吗,说明他们有缘啊!那男的是哪里的?什么工作?在南京有房吗?是骑自行车上班,还是开宝马上班?”

奶奶的,你四同也是查户口的户籍警?你亲爸弄俩老婆,生出来的一儿一女都一个嗜好,喜欢刨根问底,恨不得把人的天灵盖掀翻了看个究竟。

张曼尼刨根问底还上点路子,她的未来老公她当然要知根知底。你四同刨根问底,算哪门子呢?

得得得,老娘今天就是不想告诉你,要问你自己问你妹妹去。

年的气氛,在年味的淡化中越走越远。四同初八上班,初七这天,四同他亲爸和后妈提着一个大挎包,又住回来了。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唯一变化的是我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我现在贼能吃,一天要吃五顿饭,而且水果一直不断。

四同他亲爸带来了好多吃的,一进门就说:“慕容,昨天你给曼尼介绍对象了?那年轻人昨天买了几百块钱零食,给曼尼带回来,她一个人吃不了,全部让我带回来,说给侄子吃。哈哈,我孙子还在肚子里,就有这么多人惦记了。”

四同他后妈有点不高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惦记,孙子出来还不知道跟谁姓呢,整天忙得屁颠屁颠的,也不怕人笑话你。”

四同他亲爸一边从包里拿吃的东西,一边说:“废话!我孙子还不跟我姓吗?你这个乌鸦嘴,大过年的尽不说好话,让外姓人赚我的便宜。慕容,那年轻人长得怎么样?在哪儿做事儿?”

我跪你祖宗八万代,敢情你一家子全部是户籍警出生?怎么又来查户口了?曼尼回家难道没有和你们说?做媒人原来这么闹心啊,问来问去烦死人了。

我看了看四同他亲爸:“长得还不错,配曼尼应该绰绰有余了,是我原来单位的同事。”

四同听见是原来单位的同事,眼睛直勾勾地扫了过来:“谁?”

我看瞒不下去了,直接应招:“刘立恒。”

四同立即叫了起来:“就是人力资源部的部长,那个桃花眼?”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四同继续问:“这样的人,你也敢介绍给我妹妹?”

我一听火气就来了:“这样的人怎么了,不配你妹妹?”

四同声音越来越大:“看他那双桃花眼,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四同他亲爸接过话:“四同你话不能这么说,慕容她是好心,昨天曼尼晚上回来脸上一直笑眯眯的,说那年轻人一直把她送到我们小区的楼下,看着她上楼的。从她上次流产后,她就一直没有这么开心过。好歹那年轻人还是个部长什么的,总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四同他后妈看着我,犹豫地说:“慕容,那年轻人可靠吗?会不会像曼尼的前男友一样,弄出好多风流韵事来?”

我操你奶奶四同三万代,媒人难当。我好心做媒人,倒做出罪人来了?你觉得刘立恒配不上你妹妹,你不用当着你亲爸和后妈的面说吧?你对刘立恒有偏见,我没有意见,我誓死捍卫你不拿正眼看人的权利,但是,你不应该把话说得这么赤裸裸的,让我里外不是人。

我看着四同他后妈:“妈,这样吧,如果你们觉得刘立恒不好,配不上曼尼,我马上给曼尼打电话,让他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四同他亲爸听完我的话,立即吼了起来:“不行,你们谁也不准打电话给曼尼,老天给的缘分,该捏住的时候就要捏住,一切随缘。”

四同他亲爸说得没错,一切随缘。婚姻是老祖宗八辈子前就配好的事情,只是费点周折让红尘男女去寻找,去磨合,去怨恨,最后该牵手的还是牵手,该离别的还是离别。

我们是凡人,无法预知老祖宗八辈子前就安排好的事情,所以,我们很多时候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见腥就沾。这是人性的弱点,也是上帝造人的失

败。

四同他亲爸说完,家里没声音了。四同去了里屋,我在客厅,四同他后妈坐在沙发上,和我面面相觑。

我仿佛做了亏心事,心里很不舒服。我转身回屋拿了自己的小包,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刚带上,四同他亲爸追了出来:“慕容,外面很冷,你去哪里?”

我回头说了句:“爸,家里闷,我出去透透气。”

四同他亲爸很不放心,回头冲里屋叫了一声:“四同,陪陪你媳妇儿。”

我说了声:“不用。”

我带上门后,四同冲了出来,跟在我后面。他知道我脸色不好看,识相地沉默着,也不和我磨叽了。

我和四同出门后,家里闹翻天了。四同她后妈指责四同他亲爸:“我问慕容话,你在旁边唧唧歪歪什么?我嫁女儿,不问清楚男方情况怎么放心?曼尼过年后就26岁了,已经给剩下来了,如果再不找个好的,对不起自己的后半辈子。”

四同他亲爸嘴巴也不饶人:“你女儿难道不是我女儿?曼尼难道是你跟前夫生的?她还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说人家慕容是自己家里人,如果男方不优秀,她会操那份心吗?”

四同她后妈争辩着:“我不就是问问情况,看你猴急的,生怕曼尼嫁不出去啊?男人再有钱没有用,吃喝嫖赌样样来,女人嫁过去还是受罪。人品好,比什么都好!”

四同他亲爸把手里的空包朝沙发上一砸:“你说那年轻人不好?他吃喝嫖赌?”

四同他后妈叫得脸红脖子粗的:“我可没有这样说。”

四同他亲爸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支烟:“那不结了,小辈人谈对象,你跟在后面急什么急的?谈对象也不是叫你马上就跟他结婚,谈得好拿证,谈得不好拉倒,这么简单的事情,弄那么复杂,真他妈的头发长见识短!”

四同他后妈给四同他亲爸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干脆不做声了。两个人,一个沉默,一个抽烟,把家里弄得死气沉沉的。

这时,座机响了,四同他后妈走过去接电话:“喂……”

对方是曼尼:“妈,我打电话家里没人接,你和我爸又去我哥家了?今天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了,晚上也在外面吃。”

四同他后妈“嗯嗯”直点头:“知道了,晚上早点回家,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曼尼简单说了三个字:“刘立恒。”

四同他后妈刚想再问点情况,曼尼挂了。嘿,这曼尼和刘立恒看起来挺有缘的,昨天带团刚回来就见面,见完了今天继续见?曼尼难道真的动心了?

四同他亲爸转过脸来问:“曼尼的电话?”

四同他后妈点了点头:“曼尼来的。”

四同他亲爸抖了抖烟灰:“曼尼怎么说的?”

四同他后妈淡淡地说:“没有说什么,就说不回家吃饭了。”

四同他亲爸没话找话:“曼尼是和那年轻人在一起吗?”

四同他后妈“嗯”了一声,走到阳台把窗户全部打开了,一阵风吹进来,把家里的烟全部带走了。四同他亲爸想知道更多的情况,四同他后妈就是闭嘴不说。

两个人,一个在阳台,一个在客厅,家里暂时安静下来了。四同他亲爸有点无聊,嘴巴里哼唧哼唧着,也不知道唱的什么曲子,像《洪湖水浪打浪》里的词儿,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

四同他后妈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开始晒太阳。曼尼刚才电话里说,她和刘立恒在一起,她还是很开心的。曼尼最近见的男人也不少,一个也没有看中,不知不觉就被剩下来了,让她这个做妈的也很纠结。

现在,曼尼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只要曼尼高兴,还是随她去了,就像四同他亲爸说的,一切随缘吧。

一个钟头后,四同和我一前一后地回来了。一进门,四同他亲爸就喊:“开饭了,乖孙子赶紧坐下来吃饭。”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他爷爷的四同他亲爸你天天这样喊,也不怕你孙子在我肚子里尿你一头一脸的?

我坐下后,四同去厨房打饭。一家人围在一起,开始吃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四同丢下筷子就去开门,开门前,先望了望门上的猫眼,一看是社区的户籍警和保安,赶紧打开门。

社区户籍警和保安是两个男的,户籍警手里拿着一张通缉令,保安拿着一个登记本。户籍警开口说话:“你好,打扰下,我们是社区的户籍警,请配合下,来认一认这张照片,看看你们认不认识,或者最近见到过没有。另外,请核对下你们的户口。”

四同拿着通缉令,给我们看了看,我们全部摇头。听见要核查户口簿,我站了起来,去屋里拿户口簿。

我从地垫下取出户口簿后,四同拿过去,递给了社区的户籍警。四同他亲爸一直站在我的屋子门口,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的手。

户籍警核对完户口簿后,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打了个招呼,回头继续上楼,敲邻居的门去了。

四同把户口簿递给我,我重新放到地垫下,四同他亲爸仍然站在我的屋子门口,直到我起身后,才离开。

四同回到客厅,嘀咕了一句:“前天报纸上就看见通缉令了,街对面的小区一家子三口全部给砍了,很惨,灭门惨案。”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四同他亲爸接过四同的话:“我说好好的怎么查户口呢,又杀人了。”

四同他后妈伸了伸舌头:“大过年的,也杀人,人和人有仇啊,真恐怖。”

四同“嗯”了一声:“报纸上说,杀人的人是赌鬼,欠了人一屁股赌债,估计是狗急跳墙了。”

四同他亲爸连连点头:“是啊,赌博害人。慕容,那年轻人赌不赌博啊?”

我跪他爷爷的,四同他亲爸你怎么又来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给曼尼介绍对象了,这三天两头的跟查户口似的,搞刑讯逼供啊!

虽然心里堵得慌,我还是诚恳地说:“爸,他不赌博,连抽烟都很少。”

四同他亲爸立即眉开眼笑:“那就好,男人抽点烟没关系,赌博千万不能要,吃喝嫖赌连一起的。”

四同他后妈显然也很满意这个答案,现在,只有这个曼尼让她不放心,曼尼是她和四同他亲爸的独生女,从小就没有让她吃过苦,长大后,就是在恋爱上跌了不少跟头,让她心疼不已。

如果不是四同他亲爸一天到晚牵挂孙子,四同他后妈才不会来仙林住呢,她照顾曼尼还来不及。她现在就巴望我快点生产,让她早点回去住,照顾自己的女儿。四同又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不是她真正的儿媳妇,至于孙子,也不是自己的真传,做点表面文章说得过去就可以了。

四同他后妈附和着说:“还是不赌好,结婚嫁汉,过日子吃饭,弄个赌鬼来家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四同对刘立恒的印象不是很好,尤其不喜欢他的那双桃花眼。原来在单位的时候,他就多多少少听到关于刘立恒的负面消息,不过,还好没有私生活方面的,所以,他也说不出对刘立恒究竟反感在哪里。

哑巴不说话,不会憋死人。既然没有好感,就不多磨叽了。假如曼尼喜欢刘立恒,一心一意要嫁给他,他现在猛地横插一竿子进去,日后这个大舅子就难做人了。只要刘立恒和曼尼对眼了,自己选择睁只眼闭只眼还是比较符合人之常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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