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珊很气愤,一是本来自个父母安享晚年,好不容易伺候的开开心心的离开了,不知哪又冒出个王八蛋让老两口死无全尸。
二是,明明自个已经快快乐乐的享子孙福了,这一走便宜了那几个兔崽子,个个不想结婚生子的,没人管着不知道在家能滔天成啥样子。
从邻床借来手机,循着记忆打了几个座机电话,时代久远原谅她实在没辣么好的记性。
“喂!我是你姐啊!”
也不知道是第几回被人骂神经病了,这电话终于是拨对了。
“嗯,嗯,额系泥妹啊。”
接电话的是叔叔那年仅七岁的幺妹,还没入学说起句子来磕磕绊绊,外带九曲十八弯的腔调。
嘱咐她通知人到兰博医院住院部,小娃娃别嘴别舌重复了三遍才总算挂了电话。
很不好意思的将电话还给病友,前头打通的几个座机,骂声都传到听筒外了,太丢人。
午时刚过,病房突然涌进一大群人,叔叔婶婶大伯大娘,那哭得叫一个凶残,直嗷嗷得护士不停提醒医院重地,不得喧哗。
江一珊注意到这些个人里,唯独老大家的儿子除了表情愁苦,眉头紧锁眼神还有些闪躲,看到被自己注视地目光,扭头就出了病房。
情真意切地加入悲惨哭诉的行列,虽然没有长辈们那么嚎啕,但泪珠子真是没少流,不为别的,老爸老妈没了自己以后可咋办。
“珊珊啊,你有没有想和谁一起住?”
见大家都冷静得差不多了,大伯首当询问。
“嗯,(嗝)、和奶奶(嗝)、一起吧。”
因为哭得太卖力,鼻子透不过气说着话配着嗝。
“好,大伯回去和奶奶说说,你好生休息,千万不要多想,别的事情都交给我们大人。”大伯拍拍女孩头顶,率先出了门。
“一珊啊,晚上想吃什么,大娘给你做。”老三家的媳妇肿着通红的眼睛。
“吃啥都行,大娘做的我都爱吃。”
“行,大娘先回去了,晚点给你送饺子来啊,你乖乖的。”
大娘也摸了把脸,轻轻离开了。
见安慰的话也说完了,大家伙接连揉眼擦脸,渐渐散完了。
“烦死了,总算是走完了,一个二个都多大的人了,还在医院里闹哄哄的。”
早上服务台那位热心买饭的小护士,从鼻腔里哼呛了一声。
“那行啊,我出院他们就不用来了,你们医院也就安静了。”
听得很不爽的一珊顺嘴回送了一句,记得这护士疑似叫小丽。
“那不行,你还没好呢。”
“那他们来就得闹腾。”
“你当医院是你家呢,想闹腾就闹腾。”
“医院不是我家,可耐不住我在这住着,要想安静那我就得出院。”
“不行。”
小丽绷着个脸,半天蹦出这两字。
“为什么不行?”
奇了怪了,出院这事难道还由护士说了算,医生都下岗了吗。
“医生说必须留院观察几天,而且你家人已经同意了。”
还真顶着医帽做幌子,话落地这个小丽不再与一珊犟嘴,急慌慌地端起盘子走了。
晚饭过后,自己实在口渴的不行,寻思着可能是那手巧的大娘,心中悲痛手中一抖,盐撒多了给她吃齁了。
再则一珊这饭量向来是不可小窥,蘸着酱料一脸盆的量不带喘气下了肚。
饮水机在统一水房里,拎着中午盛蛋花汤的空碗,走过服务台的时候一时鬼迷心窍,顺着左侧楼梯下了楼。
估计夜太深了,服务台的几个护士止不住困意打着盹,不过看脸蛋都挺面生。
黑黢黢的楼道,偶尔经过下一层才会有微星光线透过,与之相反的医院大厅向来是亮得能够闪瞎眼的存在。
快接近出口时,恍惚中似乎有黑影闪过。
要说鬼魅,那肯定是不怕的,毕竟自己现在也不算是个“人”,两条腿伸直过早已成仙了。
再者老人家什么花花猴子没见过,大家都是红毛妖怪,谁还怕谁头顶上飘着绿火。
怀揣这点点兴奋外加找刺激,踮着脚跟随着黑影的屁股后面出了大厅。
“结果出来了吗?”
男人后鼻音很重,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听起来有点嗡嗡的。
“出来了,两份数据很吻合。”
这女人的音调倒是三分耳熟,很像被一珊气跑的小丽。
“那就好,复印一份,明晚还在这碰头。”
“嗯,知道了...你现在就走吗?”
低声窃语中,三句正经话没说女的居然就发起了嗲,那音调传进一珊耳朵里,鸡皮疙瘩都不自觉立了起来。
“不走做什么,留我下来过夜吗?”
男人闷声闷气应和着,夹杂着布料之间的摩擦声。
女人嘴里哼哼唧唧着,间隙外还有浓重的喘息,两人之间温度逐渐升高。
这,是要上演大片?
对于听墙角这事,江老婆婆是不大感兴趣,怎么说也是吃过盐比嚼过的米都多,那啥小太阳国的片子可没少看过,个个叫的比这带劲,不稀罕。
要不是女的在哼哧哼哧中穿插着江一珊这几个字,真是脱光了求看都懒得瞟眼。
蹑手蹑脚挨着墙边轻移莲步,心想就偷偷瞧一眼,待哀家看清楚是辣个小崽子在背后整奶奶,非得给他治阳萎喽。
然后,就看到了小护士。
和,自家的大表哥。
纳尼?
脚下没个注意,身子一个趔趄,崴近了阴井口子里。
正待维修的下水道旁,侧墙上用粉笔写着四个大方块字,注意脚下。
已经晕过去的江一珊大概、可能、应该是注意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