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柳若夕伸着懒腰向林员外简单道明了昨晚的状况,至于某些“不必要”的情节直接被她略过。大致意思就是要带女鬼的尸首回家,林府不会再闹鬼之类的。
林员外听得眉开眼笑,终于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当下便雇了些人带着柳若夕来到自己当初差人安葬那女鬼的地方。
就在柳若夕无聊的将一棵树的树皮快要扒光时,一具黑黢黢的棺木终于出土了。
柳若夕开始怀念起火葬了,就一个小罐子,带起来多方便。
“大师,那就麻烦您了。”林员外笑道。
柳若夕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容忒么刺眼,柳若夕也回以一笑:“林员外,我要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马车上有些细软干粮,还有……”林员外在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样的东西来:“这是一百两银票,还请大师收下!”
柳若夕两眼发光的接过银票,有了这储备金,心里果然踏实多了!
“如此便多谢林员外了。”
“哪里哪里,应该是我谢大师才对!都已经快晌午了,大师不如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俩人就这样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朝林府走去。
酒足饭饱之后,柳若夕在林家父女的目送下上了马车,期间璇璇还拽着她的袖子说了一句让她抑郁了好一阵子的话。
璇璇说:“你当我相公好不好?”
柳若夕一个不小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正站在门口笑呵呵的林员外,在确定他没有听见她们之间的谈话后,柳若夕很认真地拍了拍璇璇的小肩膀,“我们是不可能的!”
璇璇皱起小脸,红着脸委屈道:“为什么?人家……人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
这下柳若夕可不淡定了,一手撑住马车不让自己栽倒在地上,满头黑线道:“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璇璇依旧红着一张小脸:“隔壁的花花姐姐说的。”
柳若夕感觉头顶上有一群乌鸦飞过,昨天夜里因为太晚了,她抱着昏迷的璇璇随便找了一间客房,俩人将就着挤了一晚,谁知第二天这丫头就一直用怪怪的眼神看着她。古人果然不是一般的早熟啊!柳若夕感叹。
“璇璇,对我而言你就跟我女儿似的,你以后长大了一定会找到一个自己心仪的相公,所以就不用太记挂我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拜拜~”说完也不等璇璇反应过来火急火燎的爬上马车。
然而没过一会儿,马车又转回来了。
柳若夕快速从马车上跳下来,递给林员外一封信:“麻烦林员外把这封信交给君来客栈里一位叫凌初言的人。”说完又一骨碌爬上马车绝尘而去。
由于要运送棺木,马车特意加大了。
柳若夕安逸的躺在马车内,将对面的棺木自动无视掉。
按照女鬼所说的路,临近夜晚赶到了一个小村庄。
此时已是万籁俱静,大多数村民吃过晚饭便睡下了。
柳若夕跳下马车,走到一间屋子前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
“谁啊?”小木门应声而开,在飘忽不定的油灯下出现一张苍白的脸。
柳若夕强自镇定,这些日子自己见过的鬼还少了?恩……不恐怖……一点都不恐怖……
“那个……崔月兰是你夫人吗?”柳若夕颤声道。
那张苍白的脸微怔,愣愣道:“是我夫人……”
“那就没错了,我们把她送回来了,就在马车上……”
还没等柳若夕说完,屋里的人猛的将门拉开,跑到马车前。
然后在看到橫在马车内的棺木时整个人仿佛定住了般,“这是……”
“两年前你夫人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不测,前天我正巧路过,旁人托我将她的尸首带回来,还请这位大哥节哀顺变。”
“我是个穷酸秀才,因连考几年都名落孙山,便在这里教起了书,这里本就是穷乡僻壤,收入也仅够我们维持生计,怎奈我身子骨不太好,拖累了月兰……让她一直跟着我受苦……两年前,我们家已经到食不果腹的地步了,月兰说她想把自己织的布拿到城里去卖,或许可以卖点好价钱,我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还怀有身孕,我怎么能让她一个弱女子去冒这样的险……哪知第二天她就留书走了,谁曾想……她这一走竟是天人永隔!”
说到这里男子不由的捂住自己苍白的脸,有些泣不成声:“这两年里我一直想去寻她,可我这身子……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若不是因为我,她怎会如此……”
看着男子万分自责的样子,柳若夕正要说些什么话安慰他,余光瞥到漂浮在半空的崔月兰,脸色苍白依旧,那股戾气却消失了,只剩满脸哀戚。
她缓缓落在地上,走到男子身旁,慢慢蹲下,将头枕在男子的膝上,轻声的说道:“相公,我从不觉得跟着你是受苦,这辈子能伴在你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说着脸上漾起一丝幸福的微笑,尽管男子察觉不到。
见状,柳若夕仿若想到了什么,连忙出门爬上马车,翻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一只小玻璃瓶,瓶里装了小半绿色晶莹的液体。
再度回到屋内,看向男子:“你想再见你夫人一面吗?”
崔月兰瞬间瞪大了双眼看着柳若夕。
男子声线颤抖道:“可……可以吗?”
“把这个抹一点在眼角上就可以看到了,不过她已经是魂魄,你无法碰触她,而且时效只有一个时辰。”边说边将玻璃瓶交给男子,看着男子迫不及待的将液体抹在自己眼角上,柳若夕叹了口气,看了眼一脸感激的崔月兰,自觉走出屋子,顺手将门轻轻关好。
夜风微凉,一轮圆月散发着柔和的光。
走到不远处的一颗老槐树下坐下,柳若夕双手托腮望着月亮发呆。
夙尘现出身形,也学着柳若夕托着下巴,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带着丝迷离。
“人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呢?”
“什么?”柳若夕一时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问道。
“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
柳若夕顿时无言,人本身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这叫她怎么解释?微微侧过头看着夙尘线条柔和的侧脸,柳若夕道:“为什么这么问?”
夙尘眨了眨眼睛,“只是好奇……为什么珍娘她们还记得生前的感情,我却……什么都记不起……”
这话听的柳若夕一愣,其实她也很好奇,按理说做鬼做的再久也不可能把自己生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有时候忘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故作深沉的说完这句话,正欲起身,却听见夙尘一声惊呼,“是萤火虫!”
柳若夕顺着夙尘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前方不到十尺的地方,长满杂草的小水洼里,忽明忽暗的闪着几点微光。
夙尘慢悠悠的飘过去,在水洼前蹲下,那几只萤火中像是有灵性,顿时向他靠拢,落在他的眉梢和肩膀上。
“若夕,你看!”夙尘一脸兴奋的飘到柳若夕跟前,摊开手掌,一只散发着莹绿色光芒的萤火虫慢悠悠的飞起。
看着笑的一脸天真灿烂的夙尘,柳若夕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不远处,珍娘慢慢显出身形,看着在槐树下嬉闹的一人一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