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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早已失落的真实

“富感性症

发病率:1/15000000

遗传疾病。系16,19,27,47号染色体上【数据抹去】共24段基因序列全部突变导致。

受到基因-环境互作性影响,具灵魂个体的接近对孵化者个体的影响可能更加严重①。但概率低下②。

建议所有孵化者个体每年至少进行一次基因检查。

症状治愈困难,目前认为为不可逆性转换。患富感性症个体行为无法测算,无法以理性人模型分析,将对孵化者社会产生的影响无法测算。建议对所有富感性症患者实施终身监禁。

①高阶望星者187329,163720《对执行者【数据抹去】个体的全息建模神经网精细化模拟研究报告(第三稿)》,高阶望星者2838《对执行者【数据抹去】个体与魔法少女【数据抹去】的行为学交互研究报告》,高阶望星者92739《基于心灵逆熵定律的推演——大样本下魔法少女与孵化者交互作用影响的纯理论分析》

②英仙旋臂末端星云研究所,猎户旋臂天狼星研究所《孵化纪元276900-277000:银河系稀有疾病普查报告》”

————《精神病学概论》第七版/南门II医务印书馆

当丘比和理子从游乐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理子的脸色还是泛着红,因为身边有着一个有智慧的东西陪伴着自己,她玩了很多平常不敢一个人玩的项目。

比如说鬼屋,尽管理子是一个死理性派,但她却意外的怕鬼。而她又拥有远超过旁人的好奇心,因此常常会盯着游乐园里的鬼屋而不敢进去。如果自己有父母的话,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了,但在七岁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失去了他们。

因为没有可以信赖的朋友,她以前也只是羡慕着游乐园,然后继续做自己的工作而已。

但今天不同。

虽然在鬼屋里确实害怕到连精神都崩溃了,只是像念经一般背着自然对数然后一点点往前走而已——

但如果有一个生物站在你的头上,一边听着你背一边吐槽“从第87位朝后就都背错啦”或者“比起这种无聊而记不了多少的东西,还是试着算算角谷猜想①如何?N取27好了。”的时候,感觉确实比一个人好得太多了。

最后因为过分害怕,她真的听从了建议。于是她一边念着27,82,41,124,62,31这样的数列一边在鬼屋中移动,确实感觉到恐惧有所减少,可能是因为心思分散了的原因。

但当理子离开鬼屋,再看到太阳的时候,还是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当理子和丘比坐在长凳上,听着丘比“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会受到恐惧的侵扰却还要尝试未知。无法理解。”这样的吐槽的时候,反而还有点安心。

因此,在离开游乐园,走上回家的路时,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丘比一句“今天开心吗?”

随后,丘比回答:“不。”

理子感到很奇怪。

“这并非是因为你的举措有问题或游乐园设施的问题。”丘比解释道,“我们的族人并没有感情,因此我们一族是没有游乐园这样的设施的,我也是第一次进入被人类称为游乐园的设施。无论是你在鬼屋中所感受到的恐惧,还是在过山车上感到的刺激,对于我们而言都是未知的状态。我想你无法感受到中微子穿透你的身体,你也无法看见不是可见光范围内的电磁波。我们缺少感知感情的器官,所以对于你‘今天开心吗’的问题,就如同我问你‘刚刚被中微子穿过身体有什么感觉’一样,是无法回答的。”

“是这样吗......”理子回答道。

她找不到可以用来反驳的话,因此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句。

原来,开心的只是自己一个人而已。

这样子的自己和那些拿电脑里面的角色做朋友和恋人的死宅有什么区别呢。之前看到了带着妹子的抱枕出门的死宅,理子完全无法理解他们。不过看来自己也做了和那些人同样的事情呢,还是回去吧。

但,还是会在丘比的话中感觉到违和。

这违和感是——

“丘比,你在说谎。”

此时此刻,魔法少女微笑起来,她意识到破解整个局面的点。从这里开始,回溯丘比所说的每一句话。违和感位于——

“我没有说谎。”丘比回答道,“我们一族是不可能说谎的。”

“是吗。”理子笑得更加灿烂,“那么,就是那些【能够说谎】的存在,对你们这些【不能够说谎】的存在,说了谎吧。”

还没等丘比回答,理子继续说:“今天晚上回去之后,能对我说说你们一族的历史吗?如果不能看到你们的物理学的话,至少让我听听你们的历史。这应该不违反知识传递准则吧?”

丘比点点头。作为普通的孵化者,它的智力并不高。就如理子之前所说过的,在不经过科技手段改造之前,它的智力是无法与冈崎理子相提并论的,当然也无法记下自己种族的整个历史。它们倒是确实有强AI,但目前这些强AI都在演算那个名为鹿目圆香的存在的行为模式。据母核提供给自己的少量信息看来,虽然进行粗糙化模拟的情况下进行契约也存在一定的成功率,但仅为了将契约成功率提高万分之一,就值得让整个族群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其上。

在下载了简略版本的本族历史之后,丘比将其尽可能地记忆在脑中。

“要吃点东西嘛?”

少女微笑着看向自己。它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笑容。一般来说,当自己说出实情之后,即便魔法少女们不会讨厌自己,也会立刻对自己疏远。毕竟,对一个没有感情这个概念的个体倾注感情是愚蠢的,从理性上是这样。但是为什么——

她还是这样的笑着?

是因为她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破绽,尽管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破绽究竟是什么?

还是说,是因为自己这个存在,真的开始崩坏了呢——

“嗯。”放弃了这些思考,丘比说。

“也许可丽饼是不错的选择。”

“从你的BMI指数看来,确实需要补充糖分了。”丘比回答。

“这可是我不多的优点之一哦。”

“不理解。”

“好吧,我就来详细的给你解释一下——一般来说男生会比较喜欢纤细的女孩。”理子一副看白痴的表情,“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但对于其他有这方面需求的女性来说,我的身体会受到其他人的羡慕,我们称之为优点。你明明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理性生物,为何连这种事情都不理解?”

“不是很懂你们地球人。”丘比简单的回应让理子噎住了。

她和它走进可丽饼店,买了两份可丽饼。将另外一份装在外带的纸包装中,理子啃着可丽饼露出幸福的表情。虽然是那样的女孩,但是想必只要是女孩子都是喜欢甜食的吧。丘比想着。

随即它意识到了事情的变化。它开始对理子的状况进行推测,这原本是不可能的。

原本丘比不可能对未来进行推测。推测需要想象力。

缺乏感性的个体,不存在想象力。

理性可以进行推理。足够优秀的推理可以取代想象力,但它没有进行推理,它之前没有和任何少女契约过,所看到的样本很小,本来是不足以推理出任何东西的。这是在猜测。

它因为理子喜欢甜食,【猜测】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甜食。

这是未知状况。

不可预料的混乱。

它知道,自己需要接受治疗。大概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孵化者的高层注意到。但现在,它还可以继续工作,来完成这个契约。

名为141372的孵化者确认了自己的装备。增强装备被执行者们带走了,但负熵回收器仍然在它的手中。冈崎理子作为魔法少女的力量并不够强,无论是对抗魔女还是袭击其他魔法少女以抢夺悲叹之种都非常困难,因此可以期待少女的魔女化。在那个时候它将会等待着另一位魔法少女的到来,在结界爆散的瞬间,吸收庞大的负熵。尽管少女的因果量只不过是正常水准,但因为她的愿望,在终结时她会额外地产生更多负熵。

代表低熵体生命的灵火从死亡的热海中升起,寰宇等待迎接不朽的黑暗。孵化者们将灵火导向死亡,借以延缓黑暗的来临。

“......在听吗,丘比?”

少女的声音将它拉回现实。她和它坐在回家的巴士上,它想了想,准备开始讲孵化者们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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