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这一转念,放弃了认输服罪的念头,放手一争,这一争不要紧,却引出了一段错综复杂的陈年往事。
师爷吩咐衙役将刘三带至村口,从各家取来仪仗,即桌椅板凳,木棍布帘等充作公堂,摆上太师椅,桌子,放空留给县太爷,以示规矩,师爷执笔在一旁落座监督,三位乡老连同大长老在下手落座,代为审理。马子木站在县太爷座椅之后,幕僚可没有官位。黄德站在师爷之后,刀笔吏毕竟是官差。黄郎中连同一众家主站在下手,划线以示隔绝于公堂审理之外。
师爷见衙役各持杀威棍,站在两旁,排班站定之后,示意开始。作为本次审理的主官,乡老发话:“有乡里刘三,勾结外贼,为祸乡里,罪大恶极,无法私下处置,受县尊之命,开堂预审,记录在案,待县尊上任,再行上报。”
然后将手中戒尺一敲,喝到:“带刘三!”自有衙役将刘三带到堂前跪下。
乡老有教化乡里的职责,此事合该他们主审,为首的是原本刘村的二长老,大长老年事已高,选乡老时放弃,二长老理所应当的成为乡老之中为首的一个。只见二长老站起身来,询问道:“刘三,如今你勾结外贼事败,一应同伙全被羁押,可知罪?”
刘三回到:“勾结外人是我不对,可此事渊源你我皆知,既然官家公开审理,那便说个明白,让官家瞧瞧,是不是真个全是我的错!”
二长老看向大长老,村子就这么大,大长老与刘三之事多少有些耳闻,见刘三似乎想要上告,下意识的询问大长老的意见。师爷见此状况,有些不满,乡老不是官吏,但也是官家承认的建制,怎么能事事听别人的,于是插话道:“刘三,若有内情,且说无妨!”
大长老见此状况,知道陈年往事是不得不翻开了,几十年了,也该翻开了,也就不再阻拦。
刘三见有人为他撑腰,开始诉说当年一段往事:
刘三实际上排行老三,但他没有机会见到他的两个哥哥。刘三的父亲是刘村土生土长的村民,仗着祖上的余荫,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算的上一个大户,家里比大长老家差些,但也不多。大长老家与刘三一家原是近亲,后来分家之后联系也一直没断,进几十年更是偶有通婚,亲上加亲。刘三的父亲是独苗,作为一脉家主产业不少,可惜年纪轻时出外闯荡,所以没有婚娶,回来之后大长老的父亲见刘三的父亲颇有见识,打算将大长老的妹妹嫁给他,大长老与妹妹关系不错,也愿意妹妹有个好归宿。两家长辈很快就通气订婚。若是真这般顺利也就少了后来几番争执。
刘三的母亲是刘三的父亲在外闯荡时认识的,两人有心嫁娶,却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刘三的父亲慢慢也淡下心思。准备与大长老的妹妹结婚。不想外界一场变故使得刘三的母亲获罪于官府,想起刘三的父亲昔年的诉说,一路找到刘村。此时刘村还未出世,与世隔绝,能找到也是一番缘法。刘三的父亲见此,说什么也不愿再履行婚约,转而娶了刘三的母亲。自此,大长老一家与刘三一家结怨。
大长老虽然对妹妹的遭遇暗恨过刘三的父亲一段时间,但随着妹妹嫁给另外一位家主,过上了还算不错的生活之后,也就慢慢不再纠结了。两家虽然依旧疏远,但在一个村子,又同为显贵,难免合作竞争,关系渐渐正常化。只是二十五年前,刘三的父母生了一对龙凤胎,不想生产时难产,刘三的父亲情急之下抱着刘三的母亲冲到黄郎中的药铺,请他救命。事有恰巧,大长老的妹妹此时也要生产,大长老仗着自己与黄郎中的交情,在之前就把黄郎中请到其妹妹处看护。刘三的父亲扑空,药铺没有郎中,虽然药铺极力挽救,孩子还是没保住,刘三的母亲也因此伤了身子,一直修养,直到三年后才有了刘三,刘三的父母结婚的晚,又逢此波折,心力憔悴,加之虽然刘三的父亲对大长老多有怨恨,只是被被刘三的母亲劝住,不愿与大长老共事,于是不再插手村里的事,大长老一家掌握了村里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