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面对着坐着,静静的看着对方,相视无言。
天空黑漆漆的,仿佛刚刚被墨汁染过了一般,偶有的几颗星子似是圆润的明月划过天际时洒落的几点光辉。大地上的一切都笼罩在凄静的月光下,如时间卡壳一般寂静,只是间或传来一阵树叶摩挲的细碎声,时间似乎从未这么安静过,又或许本就该是这般的安静……
“说点什么吧。”林沐风打破了两人之间平静,面无表情的建议着,好像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说的话一样。
“是啊。说点什么吧。”林磊轻笑了两声,随即变成了苦笑:“说点什么呢?”是啊,自己一直在练习如何让他讨厌,如何继续谎言,却从未练习过如何和他相处,如何与他交谈。
“以前你跟我说过,解释永远是多余的,因为懂你的人不需要它,不懂你的人更不需要。”林沐风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所以说,你的谎言,是在勉强一个刚跟你认识了几个月,又涉世未深的孩子理解你吗?又或者说,是在要我从你伪装的皮囊里看透真正的你吗?”
“自己能骗到的人,都是相信自己的人。”林磊靠在床沿上,笑的很落寞:“对不起,沐风。”
林沐风愣在那,突然明白过来,那天,自己之所以选择相信,除了思绪混乱外,也是因为自己从未受到过来在他的欺骗,即使是这种事情,心里下意识的信任,也会吧仅存的理智,变成认同。
“沐风,这世界最大的悲哀莫过于长大。因为从此,笑不再纯粹,哭不再彻底,”林磊看着他,眼神清澈,语气温柔:“但是,有些时候,我们要遵循自己的心,走自己认同的路,即使这条路上满是荆棘,我们也要走下去,并且,绝不后悔,即使需要带上名为谎言的水,即使需要穿上名为寂寞的鞋,也绝不回头。”林磊把手放在胸口,眼神悲凉却又坚定:“因为这是自己,最真的的想法。”
“沐风,你也看到了,在社会里,我们不得不学会在人群面前笑,在被窝里面哭。时间久了,慢慢的,我们变得圆滑了,变得精明了,这是成长,却也是悲哀,因为我们的话不再单纯的来自感情,里面已经掺杂了来自世俗的东西。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的心单纯的因为某个人悸动,爱人也好,朋友也罢,那时,你也会和我一样的。”
“我并不是说要你原谅我。”林磊的语气变得有些颓然,笑的有些勉强:“沐风,人要面对的生老病死,我可能要早些结束了,我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告诉你,身为林磊,我要打击你,嘲笑你,以一种你并不喜欢的方式刺激你。但是,如果是身为一个父亲,其实,我很想像普通人家一样,和你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玩。但是,我不能。”林磊抬头看着自己的输液瓶,里面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流动着,像极了那天晓琪照顾自己的场景,自己还真是的,基本不生病,但是每次生病,都会被病魔击倒在床上。
“后悔了吗?”林沐风看着眼前一脸病态的人,曾经那般风光,自己需要仰望的人,现在,却像个老头一般,连坐起来都要依靠床沿的支撑。
“沐风,在这个世界上,看你笑话的人,永远比在乎你的人要多,所以,我们必须选择坚强。即使时光倒流,我们再次回到那天晚上,我还是会一样的,做一个,这些年你认识的林磊。”林磊看着他,语气决绝:“即使你现在问我,我还是会告诉你的,我不后悔。”
林磊看着林沐风,心中获得了些许安慰。
眼前的人,真的是长大了呢?
虽然自己很想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但是,自己这些年真的太辛苦,辛苦到,已经没有力气对自己撒谎了。
抬起因为病魔而变得枯瘦的手,想要去摸这个三年来自己都未曾触碰的人。
举到半空中,手突然停了下来,
他会不会不喜欢呢?
林磊犹豫着,但还是被私心击败,
我想摸一摸我的儿子。。。
枯瘦的手掌轻轻的放在眼前这个青年的头上,抚摸着。
而林沐风,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