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境似乎越来越暗,只显得放在暗影处的狱灯越发明亮。
一剑划过,那倒霉小姐下巴处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她发出撕心裂的一声惨叫当场晕厥。
本就有些人心遑遑,现在更是人人自危,喧沸的人群,顿时变得沉默,压抑。
我找了个偏远处,不起眼的小山停息,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刚刚失血过多,一直处于紧张的情绪时还未察觉什么,现在突然觉得真得是虚乏无力,连脚跟都开始发软。
于是服下了几颗狱兽的内丹青,就沉淀地睡下,我不知睡了多久才被一名过来搜捕的宫卫叫醒。
他谦卑有礼的对我道:“小姐醒一醒,醒一醒,走了一切都结束了,大家都开始散了。”
我吃力的眼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的道:“找到作案凶手了。”
“找到了,没想到竟是四大府之首土府里的大公子。”他说话时对此感到很意外,说完继续向前查看。
我的体力已好了许多,不再发沉发昏。突然小腿下传来一阵钻心的剌痛,我看着那搜捕侍卫远去急忙拉开了衣服。
只见一条软如泥的小虫正奋力的向外钻,想到魔窟湖面上那一股疼痛就是它了。
于是我咬紧牙关,捏了那小虫使劲拉了出来。
伤口处的血液看起来没有平日里的鲜红,想必这小虫体内含着毒素,只是现在除了伤口处撕破的痛感我并未觉察到身体还有其它异样。
我抬眼看了一下几乎暗沉到极致的空境,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沉重圧在心底,仿佛这是个不详的预感,在即将到来的未知时间里会遇到怎样不可预知的事情。
找到珠珠时她正瑟缩在一堆草丛边,我目光紧迫地盯着她还在流着乌血的后背,她却轻轻扯着我的衣角温顺的笑道。:“没有事情。”
我解下身上的衣袍披在珠珠身上,她一副感激的样子看着我。
我将她扶起声音有些冰冷的道“不要试图相信这世上任何一个帮助你的人,你今天所致灾祸未必与我无关。”
珠珠看着我一愣眼睛里又充满了感激,她没有说任何的话,明明是在忍着背后的伤痛。
我突然明明白白的看着她的眼睛道:“珠珠你必须学会保护自己,认清这个世界的险恶,没有什么样的势力会永远保护着你,就算现在你还有安逸容身之所,可当有一天那些东西都不存在了,你只能活得遍体鳞伤。我知道你心底一直扎根着西蒙府变对狱宫中人的恐惧,这种恐惧对你来说就是一种错误的延伸。封印术是地狱中最伤不了人的,你大可去封印了她们手中的鞭子,刀剑,甚至乌蒙气脉,是不是你会想说假如真的这样做了,她们会变本加利,只会让事情闹的更大,这时你没有过,事情再大也不会闹到朝前,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实质性犯罪的挑衅,她们想到了所以只出手伤了你,而你不会想到,这恰恰是你心中的恐惧让你失去分晰这件事情的能力,所以最终受尽痛苦的也只有你自己。”
珠珠有些木讷的看着我,连声音也有些木讷:“我从小就呆在西蒙府里,一千多年几乎没出过府门,府里只有五人,你说的这些我从来都没想过。”
这时空境之上飘起了雪叶,我的心一瞬间仿佛在浩渺的乌蒙空境悬荡,起起落落着不到边际。
我低低地对珠珠道:“你只是没有经历过独自一人在残酷的逼迫下逃亡,或许你并不在意自己受伤,甚至不害怕死亡,但是当有人因你而诛连,你却无力保护的时候,你会痛恨那已来不及抹去的懦弱。所以逃避会让一个人更加恐惧,恐惧会让一个人没有理智,而理智会决定一个人与他周围人的生死。”假如我从万名婴孩子中存活下来时就开始怀疑自己的与众不同,假如我没有自私的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狱人生活,假如我发现自己对月流泪时就踏上寻找答案的路,是不是会少一些人受到伤害,是否就不会出现那场不死不灭之火。
在年轻的生命里大都是第一次见雪,刚刚一场风波似乎被压进了心底,就连坐在内阁里的府妃大人们也都出来赏看。
“小姐,你还没有见过下狱雪的样子吧。原来这就是传闻中能埋没世间,带来变数的狱雪。”珠珠起了小小的兴奋。
我倒有些小小的意外,珠珠有一千多岁了却未见过狱雪,原来地狱中雪几乎成了传说。
可是在人间听母亲说每年都会有几场大雪降临,而我也是在生命里的第一场雪时与他们分开,那日一场大雪下得铺天盖地,如风如浪,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宁静却喧嚣着的时候,我莫名的消失了。
“嗷,”突然一声凄厉的悲鸣响彻整个狱宫。我的心瞬间绷了起来,一个个高手从院外飞进,搜索着弥方阁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于是有人开始小声的议论开来:“你说刚刚是什么声音,他们在找什么。”
“不知道,传说地狱的边缘有一个雪域,狱雪大多出现在那个地方,一但来了狱都,就预示着将有什么异像。”
这时真正的答案终于从飞狡公主那里传开:“这是雪狱妖狼的声音,他们野蛮凶残,早在千年前狱都与西蛮人决战时他们就已被刨尸屠宰,这只虽能逃得过屠杀之灾,但来了狱宫就只有一条死路。”
这场不期而至的大雪,为原有的一切计划划开了第一道口子,当时炉枫一句似乎是要下雪了,在我耳边想起,她知道这一切都会发生,可是她依然来到了一但妖变就无法藏身的狱宫,这一切在她危险来临时我却只能作为一个冷眼旁观的看客。
几翻天罗地网似的查找,最终炉枫被逼从一棵干云避月的狱树上逃出,十几条影子瞬间与一条毛发苍莽的妖狼追逐在一起,这是一场玩命的赛跑,要想活下来,只能跑过那追逐的十几位高手。
炉枫是个出色的杀客没错,她精于潜伏,善于奔逃,但这一切都是基于她还在是人形时的模式,一但变遇雪化狼那些东西将再发挥不出最精明的优势。
这意味着失败,意味着落网。
只是在失败之前这只雪域妖狼以身上的野烈之气重伤了十位狱已达狱师级别的高手,这样的战果比平日里的炉枫实力要增加了一倍之多,就算如魔蓝那样的高手一时间也解决不了十名暗卫。
纵然炉枫妖化带来的是取得强大了许多的原始野蛮之力,但最终炉枫被五名暗卫用乌蒙之力合力击伤,囚圈在了那棵被大火焚烧的铁面树下。
我第一次见炉枫的妖狼之身,那浑身上下似乎都在叫嚣的雪色皮毛,让人为之震撼,那双孤独又高贵的棕色眼睛泯灭了世间一切污秽之物。
有一种心情叫震撼你的美丽,连你消失时的最后一抹影子都散着挥之不去的光环。
当那苍拔而柔软的雪色,当那孤傲不屈的眼睛伴着纷飞的大雪离去,许多人不禁默叹原来传说中的雪域妖狼竟如此美丽。
我扶着珠珠沉默着前进,我不知道大雪停后,炉枫能否逃出皇族的狱牢。
然而当我走到弥方殿的殿门时却再次发生了变数,有人破了结界之迷,一波新的消息传来,地狱之中出现了凡尘之人。
这个消息堪比魔后被劫,雪日妖狼来得更让人震惊意外。
每个走出殿门的人都要取血对看,一个执行侍卫递过两条白巾,在我来之前紫玉早已促立在此,她目尖锐,仿佛任何一个出现异样的人都逃避不过她们眼睛。
当你没有更好的办法时,镇定是唯一的选择,我淡定的接过两条白巾,先是滴上了珠珠的几滴血,血色乌黑没有异样,执行侍卫暂时放行。
又是一道生死攸关的关卡,往前一步是悬崖深渊,退后一步是洪水猛兽,我觉得整个时空的时间仿佛以我为中心点凝住,我稍稍一动,便会支离破碎,坠入万劫不复。
我看了一眼紫玉面上从容的将一根手指放在了白巾上,我在赌,赌那条湖水里的小虫能将我的血液色变。
乌蒙之力崔动着血液渐渐涌向指间,这时不知是谁从被后向我袭来,我猛得反身将那股聚集的乌蒙之力推向那偷袭的人,那人似乎没有想到我的反应如此敏捷,一个没有防备被我掀翻在地。
所有人都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她们当然不明白对于一个能在魔岭深渊活下来的人来说,这样的反应是一种条件反射。
“真然是好大的本事,竟然在狱宫里公然伤人,还不将此以下犯上之人拿下。”飞狡公主从没在众人面前这样丢过人,她的愤怒已不可名状。
“若说公然伤人大有人在,前有夜小姐伤了我家奴儿,后有三殿下伤了狱府小姐,而我不过是正当防卫,可曾让公主受伤。”我说得不俾不屈。
“伤我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我的确伤不了狡公主,虽说她没有狱寅强悍,但生在皇家里的掌上明珠再不济,丢进人群里也是个的高手。
我没有吱声也并不在意。
突然飞狡的眼睛盯上了我头上蝶翠,她眼中顿时被一片嫉妒与愤怒渲染。
这时我做出两个判断,一个是滴血验身,成功的机会是偶然,二是与飞狡扯下去,结果是受伤加上偶然。
于是我看着飞狡道:“别说是别人唇没你,原来如此高贵的身份也是这样失规矩,眼下大家正奉皇命寻找凶手,你却在被后偷袭她人还胡搅蛮缠,难道犯了这样的罪过,生在皇家是不需要受到处罚么,如果真这样那那公主真让我等羡慕,被选择中生在了帝王之家。”
这时所有人都在为我的一翻话唏虚不已,好像在某个没有过渡的时间里,有人渐渐从对我的嘲笑变成了震惊,必竟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皇子公主是没有人敢做的事情。
说完我兀自迅速逼破手指将那滴血的白巾递到了执行侍卫手上。
我正欲跨出殿门离去,这时却听那执行侍卫道了一句:“等一下。”
瞬间所有的眼睛都如利剑一样射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