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山怪石间,一队四百多人的浩荡队伍进了恶名招著的招摇山门。
即使灰月普照之下,山林间却还渗着一股阴晦之气。
招摇山,原为狱中野兽狌狌之地,狌狌蛮野力大无穷,食招摇树果,偷山边狱民果林。
此不为关键,关键是百年前此地盘居了一帮亡命之徒,他们结群立邦,训练狌狌兽,寥寥十几人的无名小派,日益扩张,现已为近千人恶盗团。盗得招摇县官远赴万里去了狱都诉御状,朝上迟迟无音讯,时日至今才派了个初入门庭的宫卫选手团。
山门前传来狌狌兽刺耳难听的呜嚎,传音从四方乍起,一时不乏有退缩之意的人。
土家之人给了当家大小姐紫玉及她近者一翻虚寒后对我们这批待入宫的宫卫发了警言:“大家听好,即有机会入得狱宫谋差,大家必要练好了自己的本事,才不望狱皇重托之恩。招摇山被恶盗与狌狌兽占霸多年,害我狱中招摇之城多人,前日大祭司千谋大人算得,此山之中恶人兴盛皆因北临黑水的山穴被阻,若能有人踏破山穴,由黑水之境而出便是取得了宫卫狱士的桂冠”。
一帮人听是如此简单,一开始还以为是要绞了盗巢,现下不过是横越招摇山脉,于是一个个兴意朝朝的进了山门。
我迈着随意的步子在众人尾端跟了上去,走了一段山门主路后,岔道开始渐多。大家口中力大无穷的狌狌兽也开始渐现,一开始它们躲在山石乱枝间审量着我们一群人,到后来开始渐渐向我们行近,最后前方竟密密麻麻的狌狌兽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炉枫折了一根树枝在手中晃划着,我站上一块高点的山石随着众人停了下来。
这时几个性子暴烈的人站了出来大声道:“我们四百狱士竟难道还怕一群狌狌兽不成,如此胆量入得狱宫丢不死人才怪。”说罢那暴烈青年手现一长剑飞身出去,同样的他身边为伴的几人也相继出手。
几人奋战之下竟无人出来应声,大家只是静静观战。
看来狌狌兽力大难敌不为空口之谈,转眼之间几人已是败落下风,身负重伤,竟还人两人被狌狌兽徒手撕断。
一战将近尾声时,紫玉着一身锦衣紫袍站于高石上对大家道:“听着,方才一战相信大家已看清,狌狌兽所用手段不过是以力取胜,无它智谋,所以大家对战时万不要强攻猛上”。说罢,踩了一个漂亮了步子冲进了前方的狌狌群。
大家四散而上。由于我站在最后也并没有积极上前,炉枫用树权拔了我一下对我使了个眼色道:“走了,蠢蠢**给蠢蠢人,让它们蠢蠢相斗,我们去办正经事去。”
我轻巧跳下山石,回望一眼庞大的战斗群,狌狌野蛮,在作战中横冲直撞不失下风,而大家机智多谋,每每一个虚晃后再将狌狌兽用乌蒙之术重击,倒也是不相上下。
不过其中不乏出色的身影,紫玉身姿矫健,下手利落,一人战杀着几个体形更为强壮的狌狌兽,确不失为将士之后。
夜诛虽被我战败但不可否认,因家世不低练得一些乌蒙术还是相当好,在狌狌兽中杀得意势正浓,一身镶金带玉的深红战衣烈烈浓舞。
更有几个或穿着不错,或质朴简单的少年身手依是不凡,算得上这一辈中的姣姣者。
蓝衫,我并未有交道,却记忆犹深的冷眸少年。
炉枫见我眼睛转了一圈,下巴朝着一棵树对我道:“看那里”。
我抬眼望去,却见不知何时那人独自己越过了狌狌群,站上了另一个山头,遥遥独立的身影仿佛不像来自这个世界。
离开战地,倒是没能遇上几个狌狌兽,大概都加入了与宫卫之战。我跟在炉枫身后穿山越石,并非是我看重与炉枫的交易,而是我若随众人作战,难免不让人发现我非地狱人的血液,虽然我穿了深色的衣袍。
行走在被树叶剪碎的月光里,我无限平静。只想这一刻若是没有迷离的命途我便隐林耀月,迷糊一生。
所以在遐想中看到现实的刹那我微微失落,抬首仰望看到一座山头上随意晃动的身影,向左向右看去守卫呈半圆之势包围着一个营寨。营寨大门由两棵参天大树所建,其间横着四个大字招摇山盗。再往里看便是恶盗们粗糙的居所,山上盘居着大大小小上百个木石小屋。
炉枫看了一下地势用手指了一下前方对我道:“知道为何这狌狌兽能听一帮恶盗的命令么,其实并不是有什么训兽的秘术,而是他们手中有一件厉害的兵器,锁兽链”。
我回看着炉枫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这是深入招摇山盗腹地的目的,不过话说在前头,在我没法保命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再继约定。”
炉枫眼中划过一丝凝固,淡淡地对我道:“好。”
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答,我却明确的感觉到她将我拒之千里。
起初的行动简单顺利,我们无声的猎杀了两名巡守的山盗并换上他们的衣服,一路顺利的进入了营寨。
一进寨子炉枫轻车熟路直捣主营,若不是知道她是水崖涧里的人,我还真会误以为她从小生长在此地。
居然盗首的主营里还修了庭院,黑厚的石墙圈了足足有方圆一里。
门口守着十来只独狌狌兽,他们体型壮硕,一眼便看出不同与其它,两只白色的耳朵是狌狌王室的像征,看来他们确实是收服了这整个招摇山的狌狌兽。
在我俩走近主营门口的十几步之中,炉枫看似沉静安然,却是一路心机,她在想如何破接下来的道道防线。只到了几步之遥时她见我一脸专注的看着那几只白耳狌狌问了句:“你看出了什么破绽?”
我道了她一句:“没有,我刚刚只是在想,若是在寒季里穿上狌狌兽的皮肯定特别暖和。”
我知道炉枫又对我无语了。
不过即然现在两人是同一战线,我也得出点力。于是我拿出一棵红艳的地狱花。弹指间酒香四溢,一个个狌狌闻得昏昏欲睡。这是神华曾经捉弄我的招术,并因我差点溺死在摇扶水中为代价传授了我。
记得我问他这招名为何,他看我甩了三个字:“天涯醉。”
虽以到了血月之夜,但营中腹地来往人多,我俩快速潜进了院里。
路上炉枫问我,刚刚使了何招,为何她从未见过,我脑中突然划过神华对我说天涯醉时的样子,最终我回她:“一个故人所教,不知其名。”
对我而言,一个或许不会再见面的人,我会选择遗忘。
炉枫见我不想多说,了然一笑,一个轻盈的步伐飞快拧断了一个守营人的脖子,一连在暗中杀了几人,我跟在她身后倒显得轻闲自在,我想此时佩上一把拆扇就更应景了。
绕过几个小堂厅前方传来莺歌戏舞的声音,几个粗哑的声音不时发起阵阵笑声。
我与炉枫潜上一棵高树,瞭望了一下对面笙歌缦舞之处,见旁边炉枫张望着两眼努力看清场景的样子我忍不住道:“前方小院三十人有余,其中主位之上与歌女调情的络腮胡大汉应是你口中的寨主不假。”
炉枫淡淡扫我一眼道:“我何时与你说过这恶盗首领长成何样。”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道:“在寨主左右两侧必是乌蒙之力不错的几个下首,准确的说是四人,其他三人不足为患,只是有个浓妆女人眼神凶恶警惕,这四人之外奴人与守卫上下二十二人我一人收拾即可。不过在他们后方主堂门口却有四只白耳狌狌。狌狌比常人耳灵知微,怕是不好避过他们入那主堂里。且它们毛皮暗黄苍泽,恐是已有了修练乌蒙之力。”
炉枫突然深深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眼没有言语。
我拿出一朵暗夜之花在口中嚼了嚼对她道:“这是魔岭里的暗夜之花,相当难吃,不过食多了对眼睛有好处。
炉枫没时间理我,与我对看一眼道:”我们现在就下去,直入堂门,袭那狌狌天灵穴处,你我八成功力相信能送它们赴黄泉。“
说话间她已然毅然飞身下去,我暗暗调起体内乌蒙,掌中汇集力量直朝狌狌击去。
不过一掌瞬间,我与炉枫以破竹之势杀死两头堂门狌狌。瞬间歌舞停喧,我与炉枫并肩站在主堂门口与一帮被激起涛天大怒的人对峙。
战争其实是个好玩的游戏,除了能玩还能提高技能。
那络腮胡主一脸恶相喊战:“哪里小儿,不在家吃奶,竟不要命的来了招摇山”。
“来了就是来了,来了也还是得要命的。”我心中这样想着不知看着那络腮胡主顺口说了出来。
那帮人一下被我气得没多言,浓妆女人挥舞长鞭直朝我来,我举起手中木剑时分看到了她眼中的狂妄与嘲笑,只是下一时她再无法淡定。
我与炉枫同样无法淡定,在那红鞭离我睚眦之时一个快意果决的剑影掠过,那叫红映的女人便抹颈身亡。
蓝衫?他冰冷的眸子在染上一层杀意时,我突然觉得尤为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