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兰软瘫在地,嘴上却毫不示弱,恨道:“算你狠!等本小姐体内的药力散去之后,看我怎么对付你!”
“哈哈,欧阳大小姐还真是天真可爱呀!哼,对付我,快别做梦了,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等你成了鬼,再来找我吧!”杨念奴冷笑着说道。一股冷气吹上寒剑,杨念奴朝着欧阳子兰步步逼去。
而她,只有挣扎着拼命向后挪动,只是,长剑离她越来越近,剑上的那股寒气已经透过外衣传到了身上,当真寒冷刺骨。欧阳子兰从未如此地接近死亡,也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无助。是不是快要死了呢?欧阳子兰开始懊悔起来,后悔不该赌气偷偷溜出家,不该一个人来到这个杀伐血腥的江湖,只是,一切俱都晚了。
“在你死之前,本姑娘就发发善心告诉你如何中的毒,也好叫你死个明白。其实呢,我本来要将这软骨散放入热水中,待到咱们的少庄主沐浴时好好享受享受,只可惜他不领情,我就只好将之撒了些在烛火上,一烧起来嘛便即进入到你们的口鼻,片刻后即让人浑身乏力,任我宰割。”
欧阳子兰恶狠狠瞪了杨念奴一眼,朝桌案上的残烛看了看,又朝闭目调息的惊虹看了看,恋恋不舍地合上了双眼,这个世界,她还没有看够,却要走了。
杨念奴再不犹豫,双手举起长剑,疾刺而下。
“且慢!”一人惊喝。
欧阳子兰一惊,茫然睁开双眼,本道他动弹不得,不知此时怎会吐出两个字。
杨念奴其惊更甚,她确定,自己,明明封了他的穴位,更何况他还中了毒,断没有张口说话的可能。惊归惊,她还是从欧阳子兰身上撤了残月神剑,后退一步,冲惊虹嚷道:“怎么,见人家姑娘生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便想要替她求情么?信不信我将你一块儿杀了?”
欧阳子兰立时反讥道:“放心吧,我看这姓杨的是喜欢上你了,定然舍不得杀你的!”
杨念奴顿时又气又急,指剑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嫌死得不够快么?”
其语虽恶,欧阳子兰却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
惊虹怕她把杨念奴惹急了,忙插话道:“杨姑娘,你改名换姓乔扮前来盗取我山庄神剑,这件事我可以不与你追究,只是这位欧阳姑娘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何苦要取人性命,不如大家放开昔日仇怨,一道结伴如何?”
“你让我放了她?还一道结伴?哼,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今夜有此良机,我若不斩草除根,难保日后的平安。”杨念奴瞅着他,疑道:“素闻少庄主痴情,如此诸般为她辩护开解,莫不是真个看上了她?”
“你可不要乱说啊!”两人异口同声。
“瞧瞧,瞧瞧,这还真个莫若一对情窦初开的少年媛女,如此心有灵犀,竟连话都说得一样。”杨念奴一旁冷笑。
“你——”依旧一点通。
以欧阳子兰德脾气,若非此时身子动不了,非得将她大卸八块方可解恨。
杨念奴笑得愈发开心,凑近欧阳子兰耳畔细声说道:“你激动些什么,我只说好像而已,又没说真的就是。”
欧阳子兰只恨得咬牙切齿,她何曾受过如此侮辱,巴不得将生吞活剥了以解心头之气。
杨念奴的声音虽小,惊虹却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喝道:“姑娘若是再乱说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念奴微微一愕,旋即笑道:“不客气,——哼,我真想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别以为你还是以前的高高在上的公子,中了我的软骨散,现下不过我杨念奴的手下小鬼,我要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是么?”惊虹没有丝毫的惧意或气恼,而是面带着微笑,一种从容不迫、泰然的笑。
这种笑,杨念奴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发笑。将心一横,长剑又急向欧阳子兰刺去,剑指她那起伏不定的胸脯,她那蹦跳不停的心脏。
“啊——”惊骇之下,死亡之前,欧阳子兰的心终究还是被恐惧所侵蚀,大叫了出来。剑,来得好快,转眼间,划过一尺,贴近胸间。她知道,此时若是再不闪避的话,必死无疑。可是,眼下的她,根本连抬手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杨念奴断定她命绝于此,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是,突然间,“铮”的一声在耳边响起,三个人都同时怔住了。
欧阳子兰本已吓得紧闭上了双眼,此刻方才缓缓睁开,左右一看,还好,胸口没有流血,开来命是保住了。
杨念奴则呆立着,她想不到,有人会在最后的那一刹那将她手中的残月剑准确打落,且力道之大,令人胆战心惊。
惊虹心叫好险,若迟得片刻,那欧阳子兰哪里还有命在。
杨念奴转身四下张望了下,并未发现旁人,壁上只有一把银灰色的精致匕首,难不成是个不露面的高手?没个底儿,杨念奴只好大叫道:“是谁?滚出来!”出手的人究竟是谁?杨念奴想不出,屋内,只得三个人而已。
“不用找了,是我!”惊虹的声音在两个女子的耳边炸开,他的人也瞬间站了起来。惊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呵呵笑道:“哎呀,想不到演戏真够累人的,以后不演了。”
杨念奴瞠目而视,她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惊虹会站起来说话,中气充沛,浑不似中毒在身。“怎么可能?你……你明明中了我的软骨散,又给我点了穴道,没理由的,没理由的……”
“事实证明,你的那什么软骨散跟你的点穴功夫都不怎么样!”
“你,”杨念奴又惊又怒地道,“你早就解开了毒,又冲开了穴道对不对?”
“错!一,我没有解药,谈何解毒?二,以你的功力根本无法封住我的穴道,又怎说得上冲开穴位?”
“什么意思?”如此大论,杨念奴从未听过。
“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药物可以真正将一个人的武功化去,药物之用,要么令人体内功力聚而不散,要么散而不聚。若是一般的药物,功力稍高者在片息间即可将药力化去。”
“没错,你年纪虽小,确有这般功力。”杨念奴有些明白了。
“先前你拿着残月剑准备出去的时候,飞来三根银针,其中两根打在了壁上,另外一根则——在我的左手中指上!”惊虹缓缓局举起左手,露出中指,那根银针赫然就在其指尖上。惊虹接着道:“你以为是巧合?不,我是故意接的。你看——”正说着,惊虹右手剑诀飞过,一丝黑血激射而出。原来,毒素这时才出来,先前不过是被他封在了指尖上。
看似简单,可是练过内功的人都清楚,要把体内的真气控制到小小的指尖上,这有多困难。
杨念奴顿时一脸死灰,摇头叹道:“没想到,没想到你的功力已达如此化境,恐怕我义父前来也讨不到好去,独孤山庄,独孤山庄呀——”沉吟良久,方道:“既是如此,你,杀了我吧!”惊虹若是出手,她知道自己无力抵挡,索性听天由命了。
惊虹却愣住了,道:“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你既没有伤到我,我又何苦来伤你呢?”微微一顿,即道:“你走吧,想来叫你给这位欧阳姑娘解毒也是不可能的,还是我替她解吧。”
“你要放我走?”杨念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你快走吧!等她毒解了之后,怕是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独孤惊虹,你,怎么能放她,解药就在她身上,赶紧叫她交出来给我解毒!”见惊虹要将杨念奴放走,欧阳子兰忙在一旁呼喝。
“有什么大不了的,没解药也死不了人!”惊虹毫不着急,换得欧阳子兰一脸的怒容。
望了望,没有多语,杨念奴“头也不回”地去了。
外面,银辉遍洒大地,虽美,却很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