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云山脉,号称群山十万座,连绵起伏,各类奇峰夺目,怪石林立,空翠四合,一眼望去层叠交错,远处更是云雾弥漫。
其内兽类繁衍不知繁几,千百年中偶现灵兽、妖兽踪迹,浩瀚飞逝的岁月中亦有传言,有灵妖兽类幻化仙人下凡,渡人长生不老仙术云云,许是常人百姓闲暇时舛讹神化的传说,但总归不是空穴来风。
从大厅中出来,路过演武场,看到宽广的场中族中少年淬炼身体,打熬力气,挥舞着臂膀,出拳,踢腿,嘴里发泄般嘶喊,这一幕,恍惚间让他回到了前世里那片峥嵘的岁月,在那片岁月里依然存有随他出生入死,征战天下的兄弟。
透过院门向外看去,一个身穿绿色箩裙的少女推着一辆轮车,轮车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缓缓前行,不时的交谈。
秦非远远的望见之后,沉思了下,便迈开步跟了上去。
行至跟前,秦非行礼喊道:“三叔!”
三叔秦少泽还未开口,其身后少女,看到前面的秦非,顿时一脸的厌恶,不由叱道:“秦大少爷,看到三叔这般模样,你可吃得下,睡得着,心安理得?”
三叔不悦,转脸呵斥:“幽儿,不可如此”
楚幽幽俏脸怒色甚浓,不甘就此罢休:“哼,废物”
秦非一脸平静,仿佛眼前少女说的并不是他,此时此刻他正打量着这个女子,长相绝美,双目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
乌黑的发丝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身着一袭绿色束身罗裙,腰间一束扎带勒紧蛮腰,突兀之处尽显身材无余,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串铃铛手环,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记忆里少女名叫楚幽幽,同属六脉之一的楚氏一族,其本家小姑楚萍,与秦少泽是夫妻。
坐在轮车上的秦少泽,正是秦非的三叔,也是秦琼的三子。
“非儿不要往心里去,你楚幽妹妹并无恶意”秦少泽宽慰自家侄子说道。
秦非望着轮椅上的三叔,其四肢无力摇摆,缓缓摇了摇头,继续说:“三叔,幽幽骂我骂的对,你四肢被废,全因我而起,我欠你一条命”
秦少泽眼中出现一丝波动,脸色凝重,看了一下秦非,郑重道:“我是你三叔,是你父亲的三弟,还是你爷爷的三子,更是秦族子弟,所以我有四个理由去做这件事,换做其他族人,亦是如此”。
这个终生只能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说出的话更是隐含着透彻的刚毅。
秦非闻见三叔的话,心中一丝感动涌起:“你是我秦非的三叔,我只有这一个理由去为你做另一件事”。
秦少泽听到秦非的话,猛的转过头,激动的喊道:“你要去做什么?千万不要去做傻事”
连同身后不愿看秦非的楚幽幽也转过脸来,粉面含煞怒喝:“白痴,三叔这般境地,全是为你,你确不知好歹再赴险地,你你你……”气的楚幽幽碎步跺脚。
秦非玩味的望了一眼楚幽幽:“三叔放心,你舍命救下我,我又怎能将自己性命不顾,再说就我当下修为,若是去了岂不自寻死路”秦非一抹苦奈,对其说道。
“如此,你知道便好,郡王府中强者如云,想我先天四阶修为,连做郡王府府兵的资格都没有,由此可知其强大之处了”秦少泽唯恐秦非再行傻事,急忙说道。
“三叔可知是郡王府何人对你动手?”秦非转开话题问道。
“是啊,是啊,三叔,赶紧告诉我,等我修为提升,就去为你报仇”楚幽幽听到秦非的话,也连忙对三叔说。
“动手之人,应是六世子的人”
秦非心里记下,双眼一道戾光,旋即消逝,接着说道:“三叔,我知有一类神药,可断肢重生,待我寻来与你,他日定当可以恢复”。
秦少泽苦笑:“你有这份心就好,好了,你赶紧也去忙你的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回头对楚幽幽招手,后者推其逐步离开。
楚幽幽推着轮车,途径秦非面前,头也未转,轻语说:“你人虽废,但总归是六脉族人,明日正午,老地方,六脉族人三代齐聚”
秦非若有所思,老地方,应该就是镇外西十里的‘醉梦山’,他点了点头,后者鼻子里一道骄哼,推着车子离去。
秦非站在后面,望着渐渐离去的三叔,他是为了自己,确切的说是为了这幅身体的主人才会甘愿被人所废,萧瑟里,三叔落寞的身影,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正是人生好时节的秦少泽,为保大哥血脉,无奈妥协,妥协的结果便是四肢尽废,终生残疾,总归来说比要了秦非的命要划算。
秦非这两日里,所经历之事,让他内心深处有种弑杀的冲动,奈何一切都是实力弱势,如若尚有前世一半的修为实力,也不惧池阳郡对秦族与自己的羞辱,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实力强者为尊,不管是在前世东州,抑或是现如今的青州,一切都以实力说话。
秦非摸了下自己的胸口帝骨,没来由的一阵悸动。
“帝骨积弱,如今无法催动,当务之急便是血气问题”
“眼下看来只有用些极端的法子提升了”
再一次抬头看了一眼三叔离去的萧瑟,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有些时候,我行事,从不需要理由!”。
自语完,转过身,朝着演武场内迈步走去。
“看,秦非来了”
“这个废物,不去听书唱曲,怎么来到这里了”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到,好歹人家爷爷也是族长大人呀……”
秦非虎步走到演武场内,也不理会其他少年,只见他弯腰拿起一块石饼,放在手里掂了下重量,说道:“太轻”。
旋即丢掉,在走向另一块稍大一些的石锁,重达两百多斤的石锁被他轻松举起,只是略微一顿,但相对于后天十阶的境界来说两百来斤的东西,确实太过轻松。
他双手各举起一块石锁,嘴里依旧说道:“还是太轻了点…”
望见离自己不远的一个少年,手中扛着的是一个巨大的铜鼎,他扔掉手中石锁,走过去开口说道:“兄弟,来给我试试”。
那少年傻愣愣的,连忙点头:“哦哦哦”
将铜鼎缓缓放下,扬起一阵尘土。
“看,秦非要举八百斤的铜鼎”
“不会吧,他行吗?”
秦非耳中传来尽是些少年的碎语,他围着铜鼎转了一圈,然后站定,一跺脚,丹田运气,双臂犹如虬龙一把抱住铜鼎。
“起!”秦非一把聚过头顶。
少年群里顿时爆出一阵喝声,这群少年人,都是秦族普通子弟,自小便以守护秦族为目标的修炼,对族中那群纨绔不知上进的子弟最是看不起,尤其是秦非这种,自身没出息,还净为家族抹黑的废物。
偌大的秦族,立族无数年,如今族人也有将近八千,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秦族中普通阶层的子弟与族老高层中的子弟截然不同,相对来说,秦非乃族长一脉,虽是同宗同族,但却从未与普通阶层的同宗子弟深入接触,就算以往修炼,也只是在自己的独门小院,并且有家族里专门的教习负责教导。
场中少年,看废物秦非如此,大声叫好,然后一时间都卯足了力气,相互攀比起来。
铜鼎重约八百斤,是后天境界八至十阶淬炼肉身,打熬力气所用,一般来讲一个后天八阶的修炼者,一天里扛着铜鼎,站立五十息时间,便已达极限。
秦非双臂举起铜鼎,用以丹田吐纳,深呼浅出的方式缓解,每过一息,双臂举着的铜鼎便似乎加重了一分,不到十息,秦非后背早已大汗淋漓,双臂微微发抖。
“坚持!”秦非眼睛紧盯着前方,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任凭双臂肌肉颤抖,只有咬牙坚持,他倒要看看自身极限在哪?
“快看,秦非举着八百斤铜鼎,居然超过十息了,他真的是后天三阶?”
“后天五阶都不一定举得起铜鼎,俨然他隐藏了真实实力”
“十五息了,难道他已经后天五阶了?”
“你瞧他那双臂在颤抖,教习说这是力竭的表现…”
“我后天八阶,举这铜鼎,顶多三十息”
秦非此时的感觉只有一种,那便是痛,痛觉放佛在这一刻被无限倍放大,肌肉颤抖的频率急速增加,汗水仿佛不是自己的,顺着额头哗啦啦的流淌。
双臂上的铜鼎,犹如一座大山般厚重,深呼浅出的方法在人的身体遭受极限的时候,起码呼吸都是问题,更何况特定的吐息节奏,这个时候,思想也似乎停止,他的脑海中唯有一个信念,坚持,突破自身极限。
汗水朦胧了双眼,模糊里,一道道似曾相识的身影就在眼前,耳畔传来厮杀之声,那是隔世的情仇。
怦的一声,所有画面与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支离破碎,秦非周身血气蒸腾,泛起血色雾气,血雾附在秦非身体表面,久久不曾散去。
五十三息时间,后天十阶的秦非,当下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是五十三息,突破极限之后,他的身体机能耗尽之后否极泰来,浑身被血雾弥漫包围覆盖,滋养干涸的身体。
能够明确的感觉到,身体力量的恢复,并且较之前有着前后的感官,最起码全力一拳打出,不会在有力竭虚弱的情况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