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被树封死了,唐生三步并两步,跳起来从树枝中穿梭过去。
佩璃看见唐生从树上跳下来,怀抱着已经昏迷的秦安,难过的死咬住手绢,大声哭起来。
唐生跑得满头大汗,抱着秦安钻进马车。
“严诚立,去取剪刀和盆子,再拿一根针来,还有几块布!”
“佩璃,去把咱们带的药箱取来!快快快!不要哭了!”
唐生让秦安靠在自己的身上,好让她躺的舒服些,秦安的身体已经被分不清是汗还是血的浸湿了,衣服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唐生拨开粘在她额头上的碎发,捧住她的脸,说:“安安,你听着,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我必须给你处理伤口,所以,先把衣服换下来,好吗?”
秦安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地嚷到:“不要…不要…”
唐生抱住秦安,在她额头深深烙下一吻,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这辈子注定你是我的,不要在意那些。好不好?”
秦安彻底失去了意识,安静乖巧地趴在唐生怀里。
唐生褪下秦安的外衣,肩膀上的三道伤口像遭受过猛兽袭击后留下的伤痕,皮肉已经翻开,伤口里还夹杂着小石子,鲜红的血液一股股淌到白皙的腰部,着实吓人。
佩璃从正面抱住秦安,唐生用干净的纱布仔细地把石子沾出来。
秦安瞬间被疼痛惊醒,死死咬住嘴唇,严诚立取来一块布,塞到秦安嘴里。
唐生全神贯注,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到下巴。他给伤口撒上药粉,又拿针在火上烧一遍,用力地按住秦安另一个肩膀,开始缝第一针。
没有麻药,没有郎中,没有医馆,秦安痛苦地临近昏厥。
一针又一针,在皮肉里穿梭,佩璃不忍心看,摸着眼泪走开,取下手绢给唐生擦汗,严诚立死死攥住秦安的手,不停地念叨着:“师姐挺住。”
唐生缝好伤口,清理干净血迹,佩璃又打来一盆热水,替秦安擦暖身子。
秦安疼的睡死过去,唐生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紧紧揽她入怀。
唐生拨拨秦安的头发,手按住她的后脑,又深深地吻住她的额头,说道:“安安没事了,好好睡一觉。”
佩璃哭哭啼啼:“奴婢不知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否则,是定然不会让小姐一个人去的。”
严诚立也内疚:“都是我没有保护好师姐,亏对于师父和老爷。”
唐生说道:“好了,你们都不要自责了,现在想办法联系到刘将军,告诉他不要再往前走了。还有,这是敌人设下的圈套,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
严诚立说:“我刚刚给刘将军发了暗号,他看到后自然就会明白,我观察过这里的地形,顺着这些树叶长势最茂盛的方向走,就一定能找到太阳,我们就可以辨别方向了。”
唐生拍拍严诚立的肩膀,又点点头。
严诚立赶着马车走,唐生紧紧抱着秦安,将她整个脸埋在自己的胸膛里。
佩璃眨着大眼看他们,不小心撞上唐生的眼睛,那双眼睛的目光里,真真只有秦安一个人。
唐生说:“佩璃姑娘见笑了。”
佩璃摇摇头,说:“奴婢和小姐如同姐妹,大人对小姐…奴婢能看出来。”
唐生看一眼秦安,温柔地说:“那先不要告诉她。”
佩璃又问:“恕奴婢多嘴,不知…大人是什么时候对小姐…”
佩璃低下头,小声问:“大人不是刚到府上不久吗?”
唐生笑笑,低头看看秦安,说道:“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们,十年前就认识了。”
“能让我进去么?”白景南一个手肘支在门框上,勾唇一笑。
冬灵果断地拉开房门,说:“二爷请。”
“你知道我是谁?”
冬灵觉得有趣,胸前的衣襟没有穿整齐,她说道:“南城白二爷的名声,何人不知?”
白景南进屋,才发现屋内的装饰和外面大不相同,典雅素净的格调,古朴的红木格窗,小巧玲珑的陈设摆件,紫色细纱帐下的柔软大床,墙上还挂着一把木琵琶。
白景南愈发被这里的一丝一毫吸引,他问冬灵:“这是你自己装饰的?”
冬灵点头。
“你姓什么?”
冬灵呆滞的盯着地面,摇摇头。
“多大了?”
冬灵还是摇摇头。
“本家在哪?”
冬灵依旧摇摇头。
白景南叹一口气。
“二爷还有事么?”
冬灵打断他。
白景南注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明亮却冰冷,不含有云良苑女子应有的眼神,也不含有寻常女子的眼神,冰冷到看不出任何感情,就连白景南冰山一般的男子,也能体会到冬灵的寒气逼人,但就是这样的她,更具有一番魅惑的风情,更具有一种让人了解的欲望。
到了夜半十分,云良苑才真正热闹起来,柳娘安排了各种歌舞表演,有无数纸醉金迷的客官在这里消费金钱和时间。
作为云良苑的头牌,冬灵表现得很坦然,但正是这种坦然,往往会令其他人不满。
游琼带着一众女子来到了冬灵的房前,没有打招呼,就推开门直接闯进去。
冬灵半卧在矮塌上,一腿翘在另一腿上,冬天刚过,天气还有些冷,冬灵就穿的单薄,雪白的小腿在紫色的纱裙下若隐若现。
游琼穿着大红色小衫,中发微卷但打点地整齐,身上戴满了金银珠宝,整个人都显得珠光宝气。
“游琼姐姐还是老样子,总不会敲门。”冬灵摇晃着腿慢慢悠悠地说道。
游琼咬着牙露出笑容,说道:“灵妹妹好兴致,想来是最近得了闲?”
游琼画着很艳丽的妆容,显出万种风情,不知是不是云良苑女子训练纯熟的缘故。
“姐姐进屋里吧,免得在外面给人听到。”冬灵站起身。
“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前几****丢了一副东珠制的耳环,有姑娘看见是妹妹偷偷拿了去。现在就请妹妹送还吧。”
冬灵没有理会她,说道:“若妹妹此刻说自己没拿,姐姐一定不乐意听到。倒不如,把那看见的姑娘叫来问问,便可明了。”
游琼轻哼一声,从身后拽出了齐思月,“喏,就是她看见的。”
齐思月低头站着,也不说话。
“思月我问你,你几时看到我去姐姐房里取了耳环?”冬灵坐正问她。
齐思月吞吞吐吐:“是前日…前日晌午…”
冬灵笑了,说道:“前日晌午我正陪刘家的公子在侧殿用餐呢。”
“那就是…大前日…”齐思月的头更低了。
“大前日我和柳娘去逛花市了。”
齐思月脸色难看急了,快要哭出来:“思月记不清了,只看见远远的影子,像是姐姐…”
冬灵又笑笑说:“像?那妹妹并没有看清呢。倒是为难了游琼姐姐,编这么一出好戏来!你却没有极力配合呀。”
冬灵捏住齐思月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她的脸早已浸满泪水。
游琼闹不过冬灵,就抓住冬灵的手腕,道:“够了!冬灵姑娘,我不满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之事就算是我指使思月的,那又怎样?我的样貌身材哪点比不过你,凭什么你就是云良苑头牌,而我只能是一个可有可无被人遗忘的女子?”
“就凭她不会在深夜里吵架。”白景南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飘来。
游琼回头,她虽不认识白景南,但也觉得由于争吵而引来客人实在不合适,她不想引起麻烦,就默默行礼,随后狼狈离开。
游琼走后,冬灵平静地说道:“多谢二爷。”
“大半夜争吵,我头痛。”白景南扶额。
“若是二爷不介意,冬灵可以为二爷掐掐头。”冬灵盯住白景南的眼睛。
白景南没有回应,但是却走进屋里。
“那个女人故意找你麻烦,你不生气?”
冬灵没有表情,眨一下眼睛,说:“习惯了。平日二爷听不到的,还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