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把眼睁开。”
他的声音很轻,秦若安静了下来,不自觉的随着他的话照做。可是他的手依旧在捂着她的眼,她睁开也看不见啊!
秦若缓缓睁开了眼眸,初以为入目的会是一片黑暗。
可她看见的,却是在一片花海之中,天落着片片桃花,远处有个桃粉色的身影,是一个女子,在这片花雨中翩翩起舞。
隔的太远,秦若看不清她的面容,又见她的身旁站着一身玄色锦袍的男子,静静的看着那如蝶一般起舞的女子。
秦若想靠近一点去探究,这两人是谁?可是她无法靠近,前方的人却是都停了下来,似乎要回头望向这边。
秦若紧抿着唇专注的看着他们,那回首的一瞬间是那么的漫长,然而就在他们都回头看过来的一瞬间,眼前又恢复一片漆黑。
捂着双眼的手松开,眼前恢复光明。秦若微愣,回神立即毫不犹豫的高高抬起脚,狠狠的往后跺去,可惜又被他躲过了。
秦若无法回头看他,只恨声道:“你骗我!”
他的声音没有了平常的戏虐,低沉道:“没骗你,你会知道的。”
腰间的桎梏松开了,一声很低很低的话语飘入耳:“别把自己逼成玉女,做你自己就好!”
秦若错愕,转身后却没有了他的身影。
“喂!”
秦若喊了几声,回应她的只有被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才发现手中的伞也不知何时不见了,她在周围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着。
天已经暗了下来,秦若打量着周围,安静得只有风声,咽了咽唾沫,心下呢喃:莫不是真撞鬼了吧?!想着她赶紧头也不敢回的往林子外冲。
在她房间里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的阿桃,被突然打开的石门吓得差点从石凳摔下去。待看清是她家主子回来后才惊魂未定的拍拍心口。
秦若一路飞奔回来,可是连头都不敢回,此刻才靠在门上猛喘气。
阿桃给她倒了杯水过去,打趣道:“莫不是撞鬼了?今儿这么早回来?”
话毕便看见她主子瞅着她的眼神都有点不正常。
镇定下来后,秦若又觉得荒唐,每次那个人出现离开都那么诡异,可他身上的温度确实是正常的,许是自己多想了。
门被敲响,秦若整理好思绪,才让人进来。
进来的是师父身边的侍卫,“玉女,相爷吩咐属下过来看看,明日便是祭神仪式,您可有准备好?”
秦若闻言才恍然记起,明天便是祭神大典了!好在本来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于是便摆手道:“告诉师父,都准备好了。”
那侍卫低头应‘是’,又问:“玉女可还有何需要转达相爷的吗?”
秦若疑惑,只是今天也折腾累了,便懒得去多想这话有什么不对劲,便摆手让他走了。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穴,把阿桃也遣下去后便熄了烛火想要入睡。
可当躺在床上后却没了丝毫困意,就那么睁着眼看着顶上池水印着的月光。
月光洒进室内,秦若顺着光亮瞥见对面被架起来的白衣。一声轻叹,她起身走了过去。
纤细的手抚上那精致的白色衣袍,抚过那副银色的半脸面具,眸色暗沉下来,手缓缓收紧,捏着那白裙一角。
玉女?这个身份她还得维持多久?
“若是这个固执会毁了你的一生,你也不后悔?”
脑中突然闪现静尘师太的这句话,秦若唇角轻弯,冷笑无声。
我的人生,在五年前便已毁了!如今不过有报仇的执念支撑我活着,过着这无法做自己的人生!
天色微露肚白,阿桃便来敲门了,进去之后有些诧异,秦若竟已穿戴好,连面具都戴上了。
见阿桃进来,秦若才把望着上空池水的视线收回。
“玉女,侍女她们已经在外候着了。”阿桃屈身恭敬道。
“嗯。”
秦若轻应一声,即使再不愿还是挪动了脚步。
只是突然心口一阵强烈的悸痛,隐在衣襟下的伶仃玉也忽的散出一阵红光又转瞬即逝。
“唔……”秦若捂住心口,难受的蹙眉。
阿桃察觉不对立马过来,“玉女你怎么了?”
这悸痛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过了那一阵后便恢复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秦若紧咬的唇有些苍白,没时间去管方才是怎么回事,师父已经在外催着了。
两队侍卫,两队侍女拥簇着秦若去往靖州城外的祭祀场地。
一路上,秦若在抬轿中都有些坐立不安,心中一股强烈的不安让她无法集中思绪去思考,直觉今天似乎会发生什么。
艳阳已爬上山头,秦若这队伍才一路慢慢悠悠的来到了片辽阔的草原。
中央那高高的祭祀台被阔建得很大,下方早已里三围外三围的站满了人,几乎人铺几里。
“玉女来了!!”
人海里不知谁高喊了一声,中间的人群自觉的往两侧让出一条宽道,又纷纷的都低下了头。
方才还嚷闹的一片此刻寂静无声,只有祭祀台上的乐师弹奏的音律。
抬轿上的帘幔被吹起,秦若望了眼四周,都是黑压压的脑袋,只有几个童真孩童敢抬起脸好奇的盯着她看。
原本褪去的心悸痛又突的开始隐隐作痛,秦若紧蹙着的眉一刻未松解过,一直紧握的手心已经汗湿。
抬眼望去,前方高台之上司空千隐已端站那里等待着。
到了祭祀台下,秦若被侍女从抬轿里牵扶出来,走上祭祀台,朝司空千隐垂首问礼:“师父。”
司空千隐面色依旧严肃,只轻点头。彼时下方传来高声通报,“皇上驾到!”
秦若回首,那方一队锦衣卫抬着一轿龙撵缓缓而来,下方的百姓及所有人都齐齐下跪,就连身边的师父也都屈身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片跪喊中,唯独高台之中的那抹白色依旧挺直着腰身。
这是秦若唯一不讨厌玉女这身份的时候,玉女不用跪拜天子,只奉天神。
秦若看着那明黄色的身影停在下方中央,坐上那龙椅,身侧守着几排锦衣卫,无声冷笑。
时辰未到,秦若便退到台侧,心口一直闷痛,难受的捂住胸口。
身旁的侍女发觉便问:“玉女,身子不舒服吗?”
秦若摇头,“只是心口有些闷。”
那侍女以为她是害怕紧张,道:“别紧张,没事的,不过是一个仪式,相爷会有办法护着你的!”
“嗯?”这话秦若听得云里雾里,并不懂其中意思。
望去高台另一侧,那方留空有一处宽敞的圆台,台中分别立了有十三根柱子。
而彼时有侍卫把那些约莫才四五岁的孩童带了上去,孩童有男有女,皆被黑布蒙着眼睛,堵住嘴巴。
十三个孩童被绑在那些柱子上,他们并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的会是什么。秦若看着他们,独自哀叹。
司空千隐把所有都安排好了,便向她走了过来。
“师父。”秦若恭敬的喊道。
司空千隐点头,往日犀锐的眸眼彼时多了丝柔和,一手扶上她的肩头,道:“一会儿焚祭的时候,你莫怕,只管跳下去,为师自有办法护着你的。”
“跳?”秦若一时未反应,随之只觉脑袋一蒙,适才惊醒,合着这些天大家奇怪的话,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
“今天没有祭品,原是要我跳下去?我来做这次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