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倒的时候手臂往前一伸,握住了那个朱砂盒。可惜好景不长,她的手腕磕到一处石角,手里朱砂盒随即跳脱弹开,红色的粉末洒了一地。
洒上朱砂的那片区域不再有冤魂靠近,只可惜它离唐三彩有一段距离。
我气急败坏,攥紧拳头砸了两下石碑。唐三彩几乎被埋了起来,爬都爬不起来,这种情况我必须下去。
砸这两下手虽然很疼,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可是那些越来越霜重色浓冤魂却不这么认为。它们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个个抬起五官不辨的脑袋,向我的位置“看”过来。还包括几个晃悠在唐三彩外围,一直没机会接触目标的。
很快,我的脚下群魔乱舞,密密麻麻的,一如大雪过后,全国各地堆的雪人集体复活。
这下好了,我也不用想办法往下爬。再过一会儿,一定比唐三彩还要惨。
我退后了一点,想要站起来。手却突然被一处棱角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这个驭鬼桩并不是一整块,它的顶面嵌入着一方八条边的石块。由于结合的太紧密,光线又严重不足,所以没被看出来。
刚才被我用力一砸,这石块陷下去有两三公分。是个能活动的物件。
冤魂熙熙攘攘,挤作一团。很快跟搭起人梯似的,碑顶已经不再是安全岛。
碑顶的这个不明机关如果启动,情况或者比现在更糟,或者会逆转现在的局势,或者它根本不会改变眼下的情势。总之好处坏处一比一。
我顾不上多想,拼命地向这处八边形的凹处砸去,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我不遗余力的砸下去,八边形咔哒一声闷响,深陷了下去。这一下砸的极重,骨头都震麻了。
“不要按……”
我听到洞口处一声高呼。就在我拳头落下去的同时。随着清灵的喊声,一道无比真实的白色人影闪电一般冲过来。
阿飘跃起来抄过被旋风卷入的符箓,身体凌空翻了个跟头,再小手一扬,五枚道符同时甩出,拖着黄影从手里飞出,直逼唐三彩的方向。
黄符一沾到唐三彩身上的冤魂,立即熊熊自燃起来。几团白雾倏然消失,另外几团发出凄厉的惨叫,飘飘荡荡的逃去远处。
唐三彩一翻身坐起来,嘴里叨念着:“高原反应消失了?”
我脚下一连串的咔哒声,好像是八边石块引发了连锁反应。
“学姐,快下来!”
我听到苏浩惊慌的叫声,驭鬼桩已经出现了道道裂隙,起初细如蛛丝,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加宽。
阿飘又扔出来一串符纸,符纸出手后排列成一线,以几乎均等的距离贴到地面,最后一张黏在驭鬼桩上。在围得水泄不通的冤魂中开了条路。
我道了声多谢,两手攀着碑顶的边缘,等身体滑下去才松开手。石碑跟我伸直手臂的高度差不多,按理说我应该马上落地才对。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发展,脚没有碰到地面,整个人被强力推开,向后仰去。
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耳朵里便一声轰鸣,驭鬼桩分崩离析,碎石乱飞。成千上万的冤魂脱离了引魂经的束缚,幻化成一个小点,如萤火虫一般四处纷飞,离我们远去。
场景像极了以前中学的时候做过的模拟宇宙膨胀,星体红移的实验。
我感觉自己划出了一道抛物线,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才停止,只觉得天旋地转,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感知中断,既看不到也听不见。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原来驭鬼桩的位置上什么也没有了,岩洞里到处散落着形状分明的碎石。
我试探着动了动,哪里都疼,但都不是很疼。头皮上传来不断被揉搓的感觉,我抬头看到一双温凉纤柔的小手。阿飘满眼的无奈,正不停的按摩我的脑袋。
“我们破了这个鬼门阵,解救了那么多无辜的游魂,就算说不上功德圆满,好歹也算功在当今,利在千秋。怎么能说是胡闹呢?照你说,是不是看着他们都变成厉鬼才满意啊!”
唐三彩的声音由飘渺变得真切,听这话她好像很不服气,但语调的已经算客气的了。
阿飘见我醒转,停下手里的动作站起身。悠悠开口道:“这个驭鬼桩存在了至少两百年,这其中有多少冤魂已经变成了恶鬼,你们知道吗?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贸然行动,这么多恶鬼放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着遭殃,活不到你说的利在千秋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还有没办法补救?”
我问道。
我们做事确实有欠考虑,可是当时我根本无法预知,原来按下那块八角石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对啊对啊,作为袁天罡的传人,你们一定会有办法补救的。何况你还是袁氏集团的新东家,要是对这种情况一点办法也没有,大老远的来跑这里做什么,是不是?”
唐三彩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学姐,你醒了就赶紧起来,我都快被你压扁了。”
苏浩的声音近在耳边。
怪不得这么远的距离飞过来我都没怎么样,原来是砸到了他身上。
我赶紧站起来,为表歉意,对苏浩说回头给他发奖金。
“办法之前是有的,可是现在不好说了。这个采石场外,三面已经被我设下禁令,还差燕子沟一面,画地为牢就完成了。现在只能继续完成这个阵法,但愿不是毫无意义。”
“画地为牢都需要什么?设下这个阵是不是恶鬼就逃不出去了,有用得着我们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话。”
但愿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可唐三彩却说:“就你?你不添乱就是帮了大忙了。”
“学姐,你怎么搞得?满身酒气。”
苏浩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我还没问他走散后都干了些什么,他倒先问起了我。我要说被人泼酒,前因后果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还不如就说我吃着烧烤,不知不觉喝多了。
“姐你心真大,这个地方都能喝起来。”
大概是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苏浩脑袋都糊涂了。我怎么说他怎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