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花,和公主的病又有什么关系?”那位侍女将花端走后,莫微便开口问了一句。
她其实已运功探过朝澜的脉搏和气息,也清楚眼下的状况,所以刚才才会对他那么说。
“她的毒好解,但她的命却难救!”诊殇皱着眉头,看着榻上的朝澜,继续说,“从脉相上来看,她应该在不久前饮下了一杯本不算是毒的冷酒,这如常人,三个时辰过后,便会没事,可她却不同。一是不习惯这里的寒气,二是因为那朵生死同朝夕的花。”
“如此说来,这毒是因这花而发了!”
点点头,诊殇将手中的叶子丢在桌上,“这下毒之人,定然知道玉华殿的一切动向,所以才想借此花,来催发她体内的寒毒。”
“那有什么办法吗?”
“有两个!”
——殿门外,几个怯懦的身影向后退去,从众人的目光下逃离了现场——
“王妃娘娘,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你看……是不是该让我们走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害怕……”一个身影出现在黑暗之中,而在那个人的面前,只有一个白色的背影。
“是啊!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玉华殿,你们实在不能多留了,送他走吧!”女子的声音冰冷的像一把利剑,刺破了空气。
“王妃娘娘,您在跟谁说话呢,我怎么没看到……”话说到一半,忽见一道黑影袭来,刹那间便穿透了他的身体,一道红色的血箭射出体外,把生命的所有气息,都禁锢在那一刹那。
回过头来,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看来你要比我现象的快的多,而且真是庆幸,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花静静的开,没有人回答她,因为她已经不需要回答了。
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收入眼底,所有的秘密,都被印刻在他的巨大羽翼上,但危险也陪伴在真相的身边。
一炷香之后,玉华殿的大门终于打开,诊殇和莫微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出来,垌昊立刻上前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诊殇施礼说,“暂无大碍,这次是有人蓄意下毒,看来这里并不是一个安宁之地,已经有人开始动手了,三殿下若要再等恐怕会又生枝节!”
明白诊殇话里的意思,莫微低着头,没有去看垌昊,一步步的离开了,因为她不想看到结果,她不想去提及那个结果。
“我知道,此事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我会派人查清此中缘由的,但不知朝澜她……”
脸色有些僵持,诊殇犹豫着说,“我只有两种方法,一是让她将养,待我为她下针,可以打通她体内被封的诸多穴道,救她一命,但如此一来,她可能会丧失心性,甚至会成为一个疯子。”
“不可行!第二个方法呢?”垌昊断然拒绝。
“这第二个办法……”诊殇最后还是说道,“八十年前,在雪山的尽头,有一座冰湖,传说那里住着一位女真,身修百年,在那里守护着冰湖下的一株琳琅花,若能取一昧世间罕有的琳琅花幼种,便可解开她体内的禁锢。”
“那个传说?我雪国曾流传百年的禁忌,凡我族人不可踏足之地!”垌昊冷笑了一声,“这便是最后的方法吗?”
“唯一的办法,殿下可要想好!”
回过头,垌昊向雪中的玉华殿看去,那殿中的火光照了出来,照在他们身后的脚印上。
“好,那我便去一趟!”这是他最后的决定,也是证明他不愿再次放弃的唯一证明。
“我只能为她护命七天,七天是一次星宿的转变,也是一次生死的轮回!若七天之后没有琳琅花种,那我们只得选择前者。”
白雪纷飞,落满殿顶,铸造出了一座守护的怀抱,将那所谓的曾经守护在这里,可时间如风,带走了它们,又迎来了另一个人。
玉华殿中,是谁来了,又是谁走了,你们能看明白吗?诊殇站在门外,看着那飞落的雪花,看着那伫立在雪花中的人影。
哎!叹息一声,是因为他看过了那所谓的真假,才明白时间的力量,可在自己的身上,他又为何要如此执着,如此看不透彻呢?
笑过,那是因为有一个值得自己笑的人存在,哭过,那是因为她要离开……
一步步的走入雪地,人影慢慢的走远,直到玉华殿的大门也终于合上,一切才都在白雪中消失。
“封住所有门窗,准备凌花续命草!”白色的雪被阻隔在外面,诊殇从药箱里取出七盏玉灯,将侍女递过来的凌花续命草放入灯中。
点燃玉灯,一股淡淡的异香从那些灯盏中飞出,在几人身周徘徊,而诊殇又从药箱里取出红绳,将那七盏续命灯绑在朝澜的身周。
“一生一死,这便是劫,希望这些可以助你,最起码可以让你等到生的希望!”
袅袅的烟气从灯盏中飞化而出,无形中汇集出一朵朵花来,空中淡淡花雾形成一个圈,将她的所有魂魄护在体内。
“这七日,所有人的饭食必须由外人送来,每个人都不能离开玉华殿半步!”这是为确保殿中的气息不散,以免引动朝澜的魂魄。
隔着一道殿门,隔着一道雪幕,垌昊走入了另一个地点,而在门外,有一个人在那里等他。
“你是来找我吗?”女子的声音不轻不重,似是在平常不过的一句问话。
“是你做的吗?”隐藏了所有的火气,他的回答,却如冬夜里的寒冰,让人不敢靠近。
“为了她,你要违背雪国千年的禁忌吗?”
垂下眼帘,垌昊冷声道,“若真是你,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如果不是!你又当如何?我且问你,还记得当年吗?还记得你大哥是怎么死的吗?难道你真要一意孤行,看着雪国亡故与此?”
“够了……”最后还是有些下不起手,是因为她没有那么重要,还是因为自己不相信心里确定的那个事实。
“别去!”女子忽然回头,目光中带了隐约的期待,“不要去,就当是为了我,可以吗?”
“不可能……我不会再错过了!”
“哈哈哈!你终归还是放不下,那又为什么呢?”她的笑在耳边,在心里,在每一次想回头拔剑的那一刻。
“你我都是过客,留不住,救不了,便只能听天由命。”迈步,一步步的离开,亦如曾经那轻浮的脚步,亦如那不堪回首的一夜。
大逆不道,背信弃义,忘记挚爱,这一夜他已是千古罪人,那一刻他也才醒悟,原来爱就是这样,是这样的奇怪,也是这样的可笑。
有了新的一切,又为何还要去记得那些本就该被遗忘的呢?喜欢也便去迎接那命运注定的一切吧!
不曾回头,不要去看,纵然天下人痛骂自己,可自己还是活的很好,问那么多是否做什么,管那么多对错为什么?
“真的……真的不能为我留下来吗?难道在你心里,我便是如此的不堪吗?”她仰天长啸,泪水淹没了天空,火焰吞噬了本性。
走远了,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我们都已经学会释然,学会了自欺欺人的活着,而没有选择内疚的死去,因为只要我们活着,即便是如此“无耻”的活,也比那卑微的执求着要好的多。
那一夜,注定不会平凡,阴谋在这里画下逗号,死亡在这里开始,有人大言不惭的以为自己要的东西,便能欲取便得,却不知世人口中的痴人说梦,又是在说谁。
命运这东西,总是如此,如水也如火。
今夜,顾慈接到了一封密函,里面的内容,是让她彻查三年前关于岳王妃之事。
雪王的宫殿里,垌昊慢慢的推开了殿门,脚步一步接一步的落下,和离开的时候一样,带着那久违的熟悉。
“你来了!准备好要准备的东西了吗?”雪王抬起头,用那双浑浊的眼睛,去看向自己的儿子。
“我要去救她!”一句简单的话后,垌昊跪了下来,“对不起!”
“未婚之前,便出了这样的事情,看来宫中有人对此不满。还有,你这句道歉应该对她说吧!”
“不,事实如此,我只希望父王帮我,也许这就是我们最想要的结果。”
“哦,看来这么多年的隐居,也让你明白了这个道理!”雪王走下台阶,脸上难得的笑容,却已不比从前了。
“七天之后,我会回来,带着雪国所有的希望!”
雪王点点头,“走吧,雪山的尽头,那里或许有我们一直都在追寻的东西,而你则是第一个步入哪里的人。”
说着,雪王从怀中取出来一枚白色的玉牌,“带上它,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雪国的和平,全靠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