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此时正郁闷地甩着抹布,想他堂堂…居然来给卑贱的人类女人…拖地板!窦娥都没这么冤呐,真是难为狐大爷了。
“饿了吗”效率挺高,才一刻钟的时间多一点,穿着蓝色工作服的送货大叔就敲门,把苏无忧点的胡萝卜盛宴给她。楚叶看见苏无忧提了一个大袋子过来,饶有兴趣地看了几眼,又继续趴在沙发上当挺尸。苏无忧有点心疼这只小家伙,忙了一下午呢,是该奖励下。
她将袋子放在玻璃桌上,去厨房拿了跟勺子。当苏无忧从袋子里拿出一堆红艳艳金闪闪的胡萝卜食品摆在桌上时,狐大爷整张脸都绿了。
它是狐狸!狐狸!不是兔子!某姑娘浑然不觉狐大爷的怒气,还乐呵呵地自我欣赏。
“小叶子,见过像小爷这么好的主人不?给你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小爷自己都感动了。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的贵,小爷身上都只有几张红票子,还有两个月母上大人才给生活费。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很惊喜?”苏无忧一双星星眼闪啊闪,脸上可不就写满了求表扬吗?
狐大爷只觉得无可奈何,这人类女人不仅长得丑,还啰嗦,重点是怎么这么蠢?苏无忧献媚地舀了一勺胡萝卜汁,送到臭着一张脸的狐大爷嘴边,像诱惑小孩子的怪叔叔:“吃吧吃吧,可好吃了!”狐大爷也感到了某蠢姑娘的穷,酷酷地沾了一小口。
“呜…”
“怎么样怎么样?好评最多的店,小爷是亲妈吧?”楚叶:…真难吃。苏无忧半哄半骗地让狐大爷吃了些糕点和炒胡萝卜,就打开电视看起了电视。
苏无忧怀中抱着楚叶,楚叶怀中抱着遥控器,空调吹着冷风,电视里放出嘈杂的人声,窗户外边的街道灯火通明,一人一狐出乎意料的和谐。
只是如果忽略小狐狸那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眸,这副画会更有烟火味。洗澡时一人一狐又起了争执,苏无忧要求帮小狐狸洗澡,理由是浴缸太高她怕小狐狸淹死,但小狐狸也是倔,硬是不肯。
两人,不,一人和一狐就在浴室门口针锋相对,最终亲妈无忧姑娘叹了口气,作出让步。
她可以不帮小狐狸洗澡,但她要拿跟绳子把狐狸绑住,让它浮在水面上。“喜好了就叫几声,我再进去。”无忧姑娘觉得自己是在养个不听话的儿子,真是操碎了心。
她还是个花季少女,却有了大妈的觉悟,开始絮絮叨叨。在小狐狸洗澡的时候,苏无忧拿出日记本,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
今天,我遇到了一只九尾狐。的的确确是九条尾巴,这只狐狸还听得懂人话,可惜就是不会说。它老臭屁了,我都不知道这是捡回只狐狸呢还是请回个祖宗。这只神奇的狐狸,再神奇也还是成为我的,取名叫楚叶,不大符合它那好看的外形,但作为主人的我喜欢不就好了?现在它在洗澡,真的很奇怪,对一只狐狸我竟有了归属感。
苏无忧合上日记,望着窗外的灯火出了神。繁华的霓虹灯下五颜六色的光照着来来往往的人,喧闹至极,而自己趴在窗户前只能看着,融合不进去。站在热闹的世界旁边却无能为力,这大概就是孤独吧。苏无忧推开窗户,夜风使她清醒了几分。
“呜!”久违的狐狸叫声传入耳蜗,苏无忧的听觉神经轻轻颤动了一下。接驾狐大爷去,矫情个啥劲?苏无忧笑了笑。
楚叶的狐狸毛都耷在一起,显得那双琉璃色的狐眸更突出,竟有些出浴美人的诱惑。苏无忧赶紧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赶跑,专心拿毛巾把狐狸擦干。
苏无忧本想把狐狸放在地上,又担心地面温度过低,思来想去便把狐狸放在了沙发上,自己则转身走进卧室睡觉。夜深,一夜无梦。
接下来的一个月半里,苏无忧最大的乐趣就是逗狐大爷,她在与狐大爷的相处中也慢慢培养了默契,摸清了狐大爷的脾性,她逗也有个限度,每当收到狐大爷冷冷的目光,她就得悻悻收手。苏无忧还学会做许多胡萝卜菜肴,每天变着花样给楚叶做。
开学前两天的晚上,苏无忧睡得迷迷糊糊。小狐狸跑进她的房间,伫立在窗前。一道白光闪过,小狐狸不见了,只剩一位穿着白衣的美少年,衣角还绣了朵莲花。奇怪的是少年的长发及肩,像泼墨似的,额头前的刘海遮住了左眼,看得见的眼眸竟是奢华的琉璃色,泛着柔光。
他白得近乎透明,不是病态白,是清冷而带着仙气的白,唇很薄,是淡淡的樱花色。发间长出两只尖尖的像狐狸一样的耳朵,让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增添了几分妖冶。他踩着月色而来,伏下身贴近睡梦中的苏无忧,长发落在她的脖颈间。
“丑女人,长得真丑呢。”他轻轻在她耳畔喃喃道,声音很低,很不真实的诱惑。苏无忧一睁开眼,放大版的俊脸差点贴上她的鼻尖。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爬了起来。“你,你是?”苏无忧手心微湿,已经在计划该怎么跑。他起身,站在窗前,飘渺的话语像穿过薄雾。
“苏无忧?”风扬起他的长发,那双狐狸似的耳朵也在月光的照应下突兀起来。苏无忧觉得那双耳朵特别的…熟悉?没错!
苏无忧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小…小叶子?”她试探。少年回头朝她露出了个轻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我不是好人,你该远离我,苏无忧。”随后…便不见了。“什么…”苏无忧话未说完,大脑便一阵无力,又昏昏睡去。
美少年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我,不喜欢胡萝卜。”只是苏无忧并没有听到。第二天清晨,苏无忧早早便醒了。她忽的记起昨晚那个真实的梦境,还有那张似妖似仙的脸。她翻身下床,扯开嗓子用尽全力喊“小叶子!”没有回应!
苏无忧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急匆匆地跑到客厅。她心慌,趴在地上往沙发底下看,掀开专门定制的大果篮,甚至连厨房的小隔间也找了,没有,都没有。她失魂落魄地一遍遍大喊“叶子,叶子…”她生平极少落泪,如今却是真的有落泪的冲动了。
失去的感觉,真不是她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