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高考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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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课室,翻看书籍,却集中不了精神,眼前一片茫然。楼丽的话让人疑惑不解。我与田春没有什么瓜葛,怎么会这样拉扯。有时候,人胡思乱想,就会特别敏感,老是心猿意马,疑神疑鬼。
书桌被敲击发出闷响,打断了我的思绪。定睛一看,
肖老师已站在眼前。他道:发呆着,年还没过完?
我脸涮一变紫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忙拿起笔,装作要计算的样子,掩饰了过去。但心中却更加慌乱。
阿朵、许如云同时回头看我,见我如此窘态,不禁失笑。许如云以她一贯的优越感的眼神瞟我,阿朵却只微微一笑。新学期与我同桌的杨柳绿也窃笑。
我不免更加难堪。
肖老师道:要收住放马的心性,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时间不多了,同学啊。
我忙站起身,望着老师道:谢谢老师提醒,我明白了。请放心好了。
肖老师道:好了,请坐吧。
老师走后,我从课本中抽出课程表,用笔在上面画记号。我盘算着,开学二个月内完成全部课程的复习,五月份重点复习基础较好的语文、数学、历史、政治,争取在这几科中考出高分。英语按三折计分,可放弃掉。地理,却可在一张地图上用功,问题不大。时间这样分配令自己很满意。
杨柳绿见我用笔涂鸦课程表了。便道:这是干什么呢,还在想心事?
我摇摇头。对欲这个同桌,我自己还很陌生。
杨柳绿又道:想不出这么着有什么用。
我道:我在作功课。就剩这几个月了,想怎么样把学习安排好,搞个计划表,方便自己执行。
杨柳绿道:听说你是全班数学最好的是吗?
我看他眼神半信半疑,便笑道:别人过奖了,我不是的。
杨柳绿道:你不要谦虚了,是叶老师说的。我默然。他又道:少不了请教你的。你可别不理我啊。
杨柳绿这种人的脸皮像木板一样厚,总是缠着我,不管我愿意不愿意,答应不答应,总是死皮赖笑地问这问那,直到他自己的习题解了为止。而前排的许如云又总是颐指气使,不容置疑地要我帮她解题。阿朵的数学却很好,与我可以讨论特别难的习题。从她解题的思路看,她的数学水平与我不相上下。我对阿朵说:求你帮忙对付你的同桌吧,别在烦我了。
课间休息,我与黑猪、鲜鲛、铁锹走到室外走廊。他们对我的烦恼也一筹莫展。看到肖老师过来,铁锹道:颖哥不如跟肖老师反映一下。肖老师也听到了铁锹的话,便道:反映什么?
铁锹道:颖哥的新同桌老是缠着解答问题,颖哥的复习计划都打乱了。
肖老师道:柳绿是领导的孩子,行动比较夸张,较难应付,你们就顺着他点,千万别又闹出什么毛病来。
肖老师想了一下,继续道:阿颖也不能太拒绝他,但还需要处理好自己的学习。
我道:还有那个许如云,也是不管你有没有时间,想问就问,为此白耗了不少时间。
肖老师道:这个学期没有课了,都是复习,各科老师都加多了习题量,你可保证时间做完题目,再抽空帮他们吧。虽说帮他们解题会浪费一些时间,但可以加深自己对公式定理的应用理解,也是有得有失的。
黑猪道:老师说的对,以后自己把题目做完,再去理他们就行了。
他们虽然说的在理,但总而言之还是要浪费我的时间。我真想不明白,领导是什么东西,孩子都这样乖张,飞扬跋扈,一点都不照顾别人的情绪?我一个农家子弟,身负着全家人的企望,艰难赶上补习这班船,还要被无理纠缠,真让人郁闷。
老师的提示,使我终于明白应该怎样应付领导的孩子同学,心身释然。我对柳绿说:刚才老师说了,我要先做完习题,才抽时间帮你。
柳绿听了,便道:你不乐意帮帮我吗?
我正做着习题,只埋着头道:我要先保自己的学习,你要理解!
柳绿又道:我能理解,以后我注意点吧,尽量不影响你复习。
我点着头,继续计算。一会,我抬头突见叶老师站立在一旁,正看着我。我忙站立躬身向老师道:老师好。
叶老师笑道:总复习题做差不多?
我点了点头,的确,我已经很努力地复习了。
叶老师道:好好用功!
叶老师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性,对于我学好数学费了不少功夫。她还组织一个数学小组,把她任教的几个文科理科班的尖子生放在一处,课外进行辅导,出一些特难的题目给大家练习。我有点受宠若惊,不知道叶老师为什么会不计报酬地帮助我们,特别是我这样的农村人。
科任老师中,除了班主任外,就是叶老师最关心我的学习了。这天,数学小组聚集一块,对特难的题型进行分析研究。她道:数学高考题目中,肯定出一道二十分的综合题,来考查学生数学的概念公式定理的综合运用能力。以此把学生差距拉开。你们前八十分不会有什么意外,就看最后这道题能够拿到多少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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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响起了下课的铃声。想起下午在课堂上肖老师通知交照片,便走到后排,找到鲜鲛,邀他一起去照像馆照像。黑猪也围拢过来。
鲜鲛道:最好邀大家一起去合个影。
黑猪道:几个文理科补习班的镇中同学有二十多人,你能都通知到?
我道:既然想照,就尽量通知吧。
鲜鲛道:等一下去打饭时在那里通知。
聚集在茉莉轩亭的镇中同学越来越多。
鲜鲛点着人头,道:己经定了在文庙街的照相馆,大家先一起合影,之后有兴趣的同学组合拍,最后才拍用于高考的个照。我略算了一下,约有二十个同学同往。田春、楼丽、林小笛、杨而金、刘笑亢、黎梨、杨爱、王集妍等女同学结队走在前头,黑猪、铁锹、鲜鲛和我十几男同学跟在后面。
文庙街的照相馆是县城最有名的,平时我们路过,看到橱窗里贴着很多帅哥靓女的照片。门里门外贴着电影明星的海报。
鲜鲛道:大家站在门外等一下吧,我进去找老板商量。
我与黑猪走到树荫下,正见田春、楼丽和林小笛站在不远处嬉笑言谈。
林小笛走近我道:颖哥怎么不穿新衣服照相?
我笑道:衣服很新,不会影响市容。
见田春打量着我,我便故意侧目往田春身上看,大声道:春姐今天倒是一身新装,看着更漂亮了。
楼丽冲着我道:颖哥今天嘴巴抺蜜了,这么会夸人了?
我道:春姐本来就是好看,你也不赖,笛姐也很靓。
黑猪道:谁都这么夸,到底喜欢谁?
林小笛道:是啊,留一个让猪哥夸一夸啊。
黑猪道:我也想夸,只是没人领情。
楼丽冲着黑猪道:你能和颖哥比吗?你掂量一下能不能考上再说吧。
黑猪笑道:考了就知道了,别小看我。
田春道:猪哥说的好,现在想追就追,等猪哥考上了,想追也难追上了。
我也打趣道:猪哥到了城市,眼花缭乱,会认错人的。
铁锹这时走过来道:都进去吧。每人交十元钱,可以拍十张。
楼丽道:这么多钱?
黑猪道:丽姐不带钱,我帮你交?
楼丽道:不要你破费。
田春道:猪哥帮忙也好,省得丽姐这个月饿肚子,没有人心疼。
我知道黑猪虽家在农村,平时也不十分缺钱,人又大放爽直,饭后散步经常主动请喝饮料,今天怜香惜玉奋不顾身,情有可原。而楼丽却是在穷乡僻壤,平时节衣缩食,这十元钱于她是不小的数目。
走进照相馆里,大家走到柜台前排队交钱。我交了钱,拿着货单,掀起黑色隔光屏蔽布,走进拍摄室。不大的空间里,正面墙上是描绘高山流水和迎客松布景,対面架子上放着一台大照相机,两房是笨重的调光灯架。摄影师忙着指挥大家摆弄姿势。平生第一次,大家都异常兴奋,都争相合影,照满十张照片。
男男女女多层组合,我也被挟杂其中,拍完十组时,已是满身大汗。幸好是周末,不需要上晚自习。我们走在文庙街上,见到熟悉的米烂店,又想起了美味无比米粉条,不禁放慢了脚步。但又想能省即省,决定回学校打饭吃。女同学们都先后散去了。
田春、楼丽追上我。田春喊叫我道:颖哥想不想一起去凑份子?
我回头看着田春道:太热了,回学校洗澡吃饭看看书,不浪费时间了。
楼丽道:颖哥不懂味,刚才与春姐的双人照白拍了。
田春道:也别这么用功了。就放松一下吧。整天书阿书的,都把人读傻了。
我道:的确太热了,全身不自在。
楼丽道:春姐都降尊迂贵了,你还不给面子。
田春道:以后要像这样出来,不可能了。
田春狠狠地盯我一眼,抿着嘴。这个表情让我心动。
我道:自己让学习姿态得太紧张了,放松一下也好。
楼丽笑道:这样才对嘛。
这时黑猪、铁锹、鲜鲛己走远了,我望着他们的背影,道:要不要也叫他们一起去?
田春道:也好,喊他们去。
我便追上去大声叫道:猪哥锹哥,等一下。
黑猪他们立即放缓脚步,转身等我走近身旁。
我道:春姐、丽姐请我们去聚餐。
黑猪兴奋异常道:好事,我参加。
铁锹道:晚饭有着落了,肯定是好事。
鲜鲛道:我可没有空陪你们了。今天我要到表哥家去吃饭。
黑猪道:你表哥调上来了吗?
鲜鲛道:调到了县城,昨天安家,今天聚一下。
田春道:没有关系,少你一个不少。
我和黑猪便随田春、楼丽沿江向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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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澜江两岸披着新绿,绵延到江面,江心耸起一个个绿洲,不时有几只白鹭飞过栖息。
傍晚时分,一个渔人驾着小舟顺流向北,余辉映射在飞舟流水中,江面闪现潋滟的波光。这条穿越家乡南北灌溉千村东西润物于无声的母亲河,和巍巍的高山岭一样伟大,令人崇敬。
田春道:颖哥别老看风景,快点跟上!
大榕树像一把阳伞,撑起了半个天,枝叶繁茂,伸展在院落的上空。王集妍、杨而金蹲在地上,忙碌着洗刷碗筷。不常见的镇中同学李长林、廖五星正在切肉洗菜。树荫下,石桌上己摆了几个茶杯。田春招呼我坐下。我坐到石凳上,拿起茶就往口里灌。渴死了。我道。楼丽和黑猪也抓起茶杯。
田春冲着王集妍道:你姑妈回乡下了?
王集妍正在忙着,侧视我们道:姑妈基本都住乡下,跟着姑父在镇里。
田春道:留给你们住的很舒服吧。
王集妍道:自己煮饭辛苦点,学习却少受干扰,感觉还好。
田春道:我们住家里少有干扰,缺点是晚修时间少,该请教老师的时间都用在路上了。
我道:这倒是真的。去年我也吃这个亏。
田春道:颖哥有空也主动帮忙一下啊。
我笑道:文理科差着十万八千里,怎么帮法?
楼丽又打趣道:傻瓜。
折腾了半天,终于把饭菜摆了上来。同学们都说这可是高考前的加油,吃的特别卖力。
我也不管田春在不在乎,吃到打饱嗝。难得有这样丰盛的晚餐。
茶余饭后,又聊起压抑着大家的高考学习。
我在他们中间,算是最有把握考上的。他们自然也希望我讲一些心得。
田春道:到现在学习好不好,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坐在我对面的楼丽,表情很奇怪,双眼直盯着前方,一言不发。
田春却讲的眉飞色舞,引得几个男同学色迷迷地看她。
我几欲开言告别离开,竟然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廖五星冲着田春道:休息时间这么起劲谈,累不累呢?不如我请你们去看电影?
田春道:现在谁有什么心情看电影?
王集妍道:电影院就在附近,大家去吧?
我心中十分不乐意。虽说自己与田春并无任何瓜葛,但见别人贸然邀她,不免生起无端的怒火。
廖五星又道:我们今晚索性放下学习,将玩字进行到底。
田春道:闹腾这么久,我要回家了,晚了姐姐要骂。
廖五星走到春身旁,嬉皮笑脸道:春姐给点面子。
我见如此,心中感到郁闷,便道:你们去吧,我要回学校了。
廖五星道:颖哥走吧,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请你。只请春姐就够了。
我听如此说,对他愈发生厌,没好气道:我也没打算去,别自作多情。说着狠狠地甩田春一眼。
王集妍赶紧过来拉住我道:颖哥干嘛使性子,你走了,别人抢你的春姐我可不负责。
我正气不顺,偏她又火上浇油,如何让我平息下来。我道:妍姐别乱点鸳鸯谱。
廖五星道:妍姐真是乱点鸳鸯谱,春姐清白之身,怎么说谁的谁的。
田春怒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闭上鸟嘴!我是随便拿来开涮的人吗?
廖五星道:春姐别一竿子打倒一船人。谁说好谁说歹你心中有杆称的。
田春道:我好歹,要你们管吗?你们别自作多情。她说着也狠狠地甩我两眼。
我道:五星太缺德了,专挑拨是非。
男人的半边脑思考,缺电缺养后就会表现为易怒失控。在有异性的场面,为了讨好异性,这种失控会变本加厉。这与猴王的血拼产生过程有些类似。廖五星像一个好斗的公鸡张牙舞爪,为了讨好异性,站在我的对立面,或许他真还想得到田春的青睐。
廖五星满脸怒意道:颖哥说我挑拨是非,难道你与春姐有什么是非?
我早已下定决心,不托媒,不与女同学亲密交往。几个长相不俗的镇中女同学中,对李飞略存情愫,对田春却还谈不上。虽耳闻目睹田春秋波暗送,但之间没有什么是非。
我道:星哥别乱描,我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别往我们身上摊是非。
别说我们,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只听春咆哮道,我高攀不起!丽姐,我们走。
春姐从我身边冲出门外。丽姐如梦初醒,急忙起身追出去。我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王集妍反应过来,也追了出去。
廖五星却冷笑对我,一幅幸灾乐祸的小人模样,令我倒胃难忍。
李长林道:你们两个太过份了,争风吃醋也不该不选对象。
我听了只感觉冤枉,心中却有有愧,本是相聚言欢,弄成带着怨怒的不欢而散。
我自觉没趣,独自走出门外,跨过马路,沿着江岸向北走去。街上稀疏的路灯在半空中发出暗淡的微光。苍穹宽阔无边,高空上挂着园园的月亮,银河奔腾,繁星流动,与文澜江流水亦步亦趋。我放眼大自然的神奇美丽,暂时忘掉刚才不快的事情。
高考已经临近,自己决不能有丝毫儿女私情,妨碍最后的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