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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石头

什么是上古卷轴?

不知道它的,还以为是些秘而不宣的秘籍古策,尤其是经历过凭借上古卷轴而翻覆了六道轮回的天纵之后,更是让渴望强大的族群不遗余力地翻找着这些神秘的卷轴。可是,找来找去,得到的都只是别人口中相传的上古卷轴,一旦攫得手上,左右研究个遍,不是摔卷而去,便是愤而踩跺的。

他们手上的上古卷轴上面写满了奇奇怪怪的文字,即使到了各族的智者手里也根本无法阅读,更别说能凭借它能做些翻天覆地的事了,拿去垫垫桌椅,生火烧饭,倒是能凑合。

这一切倘若放在真正知悉上古卷轴的拥有者眼里,他们大多只会微微一笑,然后将他们知悉的一切埋藏在心,悄然扭头离去。

永恒之岭被雷夜叉挖了不少的鬼窟作为起居集会之用。鬼窟一般都十分简陋,这跟鬼族短暂的生命有关,即便有闫凰的符水充饥,减少饥饿感,但实际能存活的天数依旧只在半月到一个月之间。时间如此宝贵,通常这段时间他们都不作休眠,至死才回归鬼窟歇息长眠。

既然是快死才归去,那么鬼窟只须有能歇息的地方也就足够了。

鬼窟里所谓的床,一般是粗麻编织的大袋,在他们行将就木之时,睡在里头,死后只须把大袋往山壁上一拴,自然风干后便成了能照明的鬼火,也算省了功夫处理尸体亦可发挥其最后的作用。唯独是气味比较浓烈,常人难以忍受,不过对于鬼族来说,这种腐烂的气味倒是芳香馥郁一般让他们着迷。

山岭里一个打通了山前山后的鬼窟,虽然同样挂满大袋在山壁上,但山风呼呼地直吹,更多便只剩下山林雨露的味道。

雨霁后的阳光照射进来,把鬼窟内阴森的气息明亮地呈现眼前。

一晃一晃的刺眼光照,让一个满身透明肌肤的物体不禁用它的手遮挡在眼前,然而除了肌肤下根根青色脉络外,全是透明的肌肤根本不足以遮光,最后只能泄气地撇过头去看背光的地方去,可惜的是透明的头颅同样透着光线,只把它气得把安坐的石椅扶手捶了个粉碎。

此时一个蓝色身影现身在它身旁,用一把足有六尺长,四尺宽的巨型黑色蒲扇为其遮挡。看他模样,同样跟鬼族相仿,不同的是脑门上梳着一个油光闪亮的大背头和肩上穿着两个风车模样的护肩。

他对着不远处的雷夜叉抱怨道“雷夜叉,母亲向来不爱光亮,你又不是不知,现下这样一顿排场,是什么意思啊?”

雷夜叉对着透明物体单膝下跪,恭敬地说道“母亲,您长年呆在风夜叉的地底里,出来通通那里的秽气,晒晒阳光,对身体好。”雷夜叉这话倒像一个人族孝儿领着老母外出散步一般,让人觉得怪异又莫名奇妙。

果然,连身为鬼族的风夜叉也觉得此话突兀,戟指骂道“疯了吗?雷夜叉,你是跟那个人类女人走得太近,被迷惑上脑壳了吗?我们鬼族不是自古就该在暗处生活吗?还晒太阳,是要母亲变鬼火给你看吗?”

崩!

大蒲扇后那只透明的手再次捶落在石椅另一只扶手上,同样的,再次捶了个粉碎。

自知失言的风夜叉身子一颤,回首对着大蒲扇后那个透明物体道“母亲,这,这……这不过是雷夜叉的想法,我只是顺着他的……他的想法,对,我只是顺着他的想法,说出他的想法!太过分了,雷夜叉,我可不敢这般想!一丁点也不敢!”

面对风夜叉的无端指责,雷夜叉却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也就站立起来,朝着蒲扇后的透明物体说道“母亲,我们真的就该在暗处生活吗?这是谁定的规矩,这么不健康!”

不等风夜叉的讥讽到来,那个被唤作母亲的透明物体早已一把甩开了挡在身前的大蒲扇,露出了它那双怨愤的大眼,在透明的长发丝间发着慑人的凶光。

此时细看它的容颜,才发现如鬼族一般的外貌下居然是没有嘴巴,只在鼻子下方裂着一道延伸至下巴的细缝,正不断颤动着,嘶嘶沙沙地发着怪鸣。

雷夜叉自然听得懂对方的言语,只听他淡淡应道“母亲,请原谅我的无礼,但……能告诉我答案吗?”

透明物体既然被两位夜叉都称作母亲,自然便是鬼母无疑。只见鬼母如同人类一般的身躯离开了石椅,越过了身前的风夜叉,走到了鬼窟透光的洞口处站立,自脸上的裂缝处伸出一根附满黄色粘液的透明管子。

突,突,突……不绝于耳间,自管子处吐出一具具不成型的鬼族身躯,在洞口处粘合成一面血肉模糊的蓝色肉墙,把光堵死在外头。

此时鬼母头也不回地发出嘶嘶声,较之前的声响显得更为急促和更为尖锐,似乎正怒在心头,怒喝着什么。

果然风夜叉听罢只在背地里偷着乐,而雷夜叉却只垂头负手,低声轻叹,他只走到另一处太阳还没来得及绕到的洞口处,望着外头依旧明媚的风光,良久才应道“母亲,神道早已陨落,鬼族为何还得按着他们的套路走,东藏西躲在暗处,难道我们就不能拥有自己的……”

太阳西斜,此时洞口外刚好有一束阳光射入,刚好把雷夜叉一身蓝色的皮肤照得发亮,便像一颗璀然生辉的蓝宝石一般,煞是好看。

“光明!”

鬼母只把透明的头颅摇了几下,发出嘶嘶声响后,也就回到石椅上。

不等雷夜叉再多说一句,风夜叉早已出现在跟前制止道“母亲都说了,她饿了,你就别再啰嗦了,雷夜叉。”

雷夜叉少有地现出了怒容,不过很快便恢复平静。只见他双掌一击,侍立一旁的两名鬼族立马跑到中央的地毯位置,一把将其掀起。

展现眼前的,是一幅如同被地毯所遮盖的末世绘。

只见现出的大坑里淌着满满的红色血液,里头堆叠着数之不清的人类骸骨,断肢内脏。不少腐烂的尸体上爬满了白色蛆虫,一团一团的蠕动着,很是瘆人。不知是愤恨,抑或是惊悚,有些面部朝上的人脸圆瞪着双目,空洞地望向前方,任由着虫蝇不胜其烦地降临,却是一动也不动,像是活着,也像是早已死去。但无论是活着,抑或是死去,在这个空间里,似乎已变得扭曲起来。恐惧早已让躯体乃至灵魂失去了活着的勇气,反而会希盼着让这份不幸的苟活能换成得以解脱的死亡。

鬼母朝着大坑伸出适才那根透明的管子,混合的血液,一下就吸了两三个人和大量的内脏进去。

“食物”一下就顺着管子,滑入了全鬼族里唯一能够消化除鬼族自身以外的食物的胃。

只见胃部在鬼母体内不断压缩蠕动,里头血肉模糊的情况在透明的体内显得尤其扎眼夺目,直到胃部被碾压成一摊红色黏糊所充斥时,连接上头的血管便像抽水管一般,咕噜咕噜地把黏糊抽走在鬼母遍布全身的脉络上。

此时透明肌肤的鬼母皮下全是通红的血丝,配合着那双发着寒光的双目,形貌有说不尽的可怖。

倏地通红的血丝根根爆裂,渗出的却是淡蓝色的体液,把鬼母透明的肌肤渐渐染成了淡蓝。

如是这般地鬼母吞食几番过后,淡蓝色的皮肤也就变得如普通鬼族一般。

风夜叉取来一件绣有百鬼夜行的披风覆盖在鬼母身上,遮挡着她“显色”的酮体。

鬼母却不以为意地兀自吸食着,下体处“啵”地一声伸出一根蓝色的管子。

从里头流出的黄色粘液,不断“跳跃”,“翻转”,“蠕动”……

定睛细看,这活动的粘液里头,竟是包含着成千上万的白色虫子。

而这些便是鬼族的雏形——怨虫。

随着怨虫的不断排出,鬼母的蓝色肤色又逐渐变得透明。

一片片附着粘液的怨虫沿着鬼母的触地的管子或是双腿向上攀附,各自寻找着合适的地方吸附养分。

可是,很多怨虫在地上扭动几下便静止不动,其余勉力攀附而上,吸附在鬼母身上的怨虫也在旋踵间纷纷掉落,一片片地坠回至地面。

只听鬼母一声尖啸,怒目横视着雷夜叉,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而一旁的风夜叉早已拍打着蒲扇,生成两道刀也似的寒风朝着雷夜叉刮去,口中大声骂道“去你的孽种,居然在母亲的食物里下毒,你算什么东西呀!”

雷夜叉双眼紧闭,脚下轻移也就避开了风夜叉的攻击。

他没有反击,而是朝着大好的阳光朗声说道“曾经阻碍我们的大石早已陨灭!母亲,我再也不要躲躲闪闪地躲在暗处,我要领着鬼族寻找属于我们的光明!”

“哈哈哈……”

风夜叉不禁大笑起来,他甚至夸张地笑得东倒西歪。只听他捧腹说道“雷夜叉,仅仅这无聊的理由?!便让你狠心对母亲下毒手???这也许是我听过最逗趣而又最无蹊的笑话了!”

“不,我是认真的!”

当雷夜叉的话还不及冲到风夜叉的耳朵里,雷夜叉却早已闪现在身前,但他并没有进行任何攻击,而是朝着鬼母虔诚下跪,低头接道“神道的自然之力,我们鬼族无力抗拒,阿修罗族也同样如此……于是我们模仿着神族,我们学会了用身体的力量制造自然之力,而阿修罗族则学会了用灵魂的力量制造自然之力。如今神族坠下了高高在上的神坛!母亲,有时候我真的有这种想法,或者联合着阿修罗族,我们便是当下的……

“神!”

鬼母座下的石椅“嘣”地一声纷飞炸裂,碎成一片烟尘,只因她的暴脾气已不能再作些许容忍,她已决定要出手了!

“反了!”

一声巨叱后,风夜叉的蒲扇便是一阵乱劈,在鬼窟内生成了无数道削金断石的风力,只把鬼窟削得道道深痕,避之不及的两个侍候的鬼族更是被破肚开膛,死相惨烈。

风夜叉的攻击固然风风火火的,然而紫金光影的出现,让风夜叉的此番架势显得异常的苍白。

只听那道光影说道“母亲,你确定要做神族曾经做过的,那块阻碍我们鬼族的……大石吗?”

鬼母只把脸上裂缝的吸管朝鼻孔就是一吸,透明肌肤下的胃部咕噜噜地颤动,沿着蓝色的管子便喷出了铺天盖地的黄色粘液来。

虽然这是全方位的喷溅,但凭借雷夜叉的速度往后躲闪,只会让这些大鼻孔鬼常用的粘液望尘莫及。

不过,雷夜叉竟是出人意表地被“缓慢”的粘液包裹全身,定身立在鬼窟之中。

同在鬼窟内,风夜叉自然亦会受到粘液的波及。

只见他手上的蒲扇沾满了厚重的粘液,由于粘液的性质特别,一般粘黏附身就只有越来越黏糊的份。

风夜叉却毫不在乎,他摇动着蒲扇,一下,两下,三下,四下……高速拍打的蒲扇变得只剩下一道黄色和黑色的影子,随后飘洒出一阵黄色粉尘,粘液竟是硬生生地让风夜叉给风干了。

他看着场中的雷夜叉以及鬼母,只见雷夜叉被粘液定在场中,动也不能动。而鬼母则双眼泛着蓝光,也是一动不动往着雷夜叉的方向在看,却没对动弹不得的雷夜叉痛下追击。

风夜叉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是鬼母动用了她对鬼族的杀手锏,那便是她对怨虫的控制。动用到这招饶你是个上天入地的鬼族,只要是需要动用到怨虫力量的鬼族都得乖乖听从母命,一丝违拗不得。

但鬼母这一动不动的,是要留给雷夜叉有反思的余裕吗?

这不禁让风夜叉疑惑地朝鬼母问道“母亲,您既然都控制了他,怎么还不……”

轰隆!

一阵电闪雷鸣过后,雷夜叉身上的粘液瞬间变成灰烬,被激起的风浪化成了一片飞烟。

此时雷夜叉斗篷下现出了一道醒目的符箓,正正贴在它躁动不停的肚脐上。

鬼母得见符箓,恚怒的容颜,直欲让双眼的蓝光喷射而出。

而一旁的风夜叉更是破口大骂道“雷夜叉你疯了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早就看不惯你联结那个人类的贱女人了,我就知道你们经常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做一些对不住母亲的事,现在就用这种小玩意来封印怨虫了,你真的……真的要对付母亲吗……雷夜叉!”

只见雷夜叉吐出一颗透明的丸子,望着里头那翻腾不息的黑烟,口中只是淡淡地说道“不,不是针对母亲,我只是针对那颗妨碍我鬼族寻找光明的大石。”

“嘶……”

鬼母双眼蓝光大盛,用脸上的吸管几乎把身上所有地方都吸了一遍。只看到她的胃部收缩扩张不息,蓝色的吸管把五颜六色的虫子以及粘液喷出,一下便填塞了诺大的一个鬼窟。

面对熟悉的鬼族攻击,境况哪怕是比此时再艰险百倍,雷夜叉也能自信地笑笑,因为他不单能全身而退,甚至还能给对方来个迎头痛击。

他再次吞下那颗让他自信面对鬼母的透明丸子,那是一颗锻玉师用妖精身体提炼的,存有妖精吸纳生灵魂体并且能转化为自身力量的储能丸。

虽然丸子耗尽所存魂体便会消失,但是对于雷夜叉来说,一切都足够了。

电闪雷轰之下,雷夜叉的紫光电影是闪现哪里,哪里的虫子便烧焦坠地。

粘液被高速产生的冲击波撞出层层破洞,远看便像是自动为前进的雷夜叉让道一般,更别说是接触到雷夜叉分毫。

紫金电芒只在瞬息间便出现在鬼母面前。

电芒里头的身影伸出了一支红烫的三叉戟,速度快得便如同在放慢的画面里,物体都静了下来,唯独三叉戟如同一道红影往着鬼母在送去……

而且,还很快!

眼看三叉戟将要从鬼母身体透过,一道黑色的光影在她身前劈落,恰恰把雷夜叉伸出的三叉戟阻挡在后。

雷夜叉当然知道这道黑影的由来,它正是不灭炎谷的黑炎,能把石头也烧毁的火焰,风夜叉的拿手绝活。

只见风夜叉提着一只挂满冰霜的葫芦,其上头却哄哄地冒着黑炎,而这个正是平复两大天灾的神器之一,冰霜葫芦。

而所谓的两大天灾,是神族时期发生的两大灾害,一指天海倾覆,一指黑炎焚世。此时风夜叉手上的冰霜葫芦正是海神周汤收治理黑炎时所打造的神器,有收纳黑炎之用。

数道附有黑炎的刀风纷纷朝着雷夜叉刮去,雷夜叉只管左闪右避,看似险象环生,不过同样的招式自然无法伤害拥有闪电一般速度的雷夜叉。

然而轻松躲避攻击的雷夜叉却十分忌惮,只见他不断的后退。

毕竟凭借着风夜叉手上冰霜葫芦对黑炎收放自如的控制下,刮向自己的附有黑炎的刀风便像是活了一般,总能朝着自己退去的方向适时追去,在空中腾挪辗转,如影随从。

那无法扑灭的特性让雷夜叉只能对其暴涨翻飞的黑色火弧敬而远之。

配合着鬼母密不通风的攻击,纵是快无止境的雷夜叉,此时似乎亦只能满场躲闪,根本无法回击一二。

虽然雷夜叉不曾受到攻击,可是场中逐渐被鬼母的粘液所覆盖,周遭还布满了风夜叉黑炎刀风所留下的熊熊黑火。雷夜叉纵是能悬浮飞翔,可鬼窟的空间毕竟有限,粘液和黑炎这般覆盖着只会让自己最后退无可退。

紫电慢慢从雷夜叉的身上褪去,转而白金色的雷电倏忽传来。

雷夜叉也要把压箱宝拿出来了!

白金色的雷电惊闪而过,这一次与较前周遭变缓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因为这一次所有的物体相对于雷夜叉来说,全都静止了!

此时背上长有雷电状翅膀的雷夜叉恐怕比光还快,正孤独地前行着。

当风夜叉,鬼母意识过来的时候,灌满电击的三叉戟早已没入鬼母的体内,高压的电流产生的电击和热度直把鬼母身体炸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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