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那年轻汉子闻言大怒,“你是挖耳朵把脑子挖出来了吧,说出这种蠢话!”
“呵。究竟是谁蠢呢?”林牧白撇了那年轻汉子一眼,“你知道赵伟俊说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若是他只是在开玩笑,就凭一时玩笑之词,就要定人死罪,难道不嫌太孟浪了些吗?”
“哈!玩笑?”年轻汉子嗤笑一声,“这话从别人口里出来还有可能是玩笑,但是从赵伟俊口里出来,那就肯定不是玩笑!”
“没错!没错!”
“说得对!”
“说得对!”
“……”林牧白。
林牧白无奈地看了看又一次群情激奋起来的围观群众,再一次在心里感慨赵伟俊这人名声之差。
“好吧。即便他是认真的又如何?”林牧白摊手道:“这只能说明赵伟俊‘想要***’王陈氏罢了。包大人,在我朝律法里,‘想要***’是个什么罪名?”
“……没有这个罪名。”包斜道。
“那不就得了。”林牧白厚着脸皮道:“无论赵伟俊说这话是真是假都没有关系。”
“什么‘想要***’!他就是***了王寡妇!”年轻汉子气红了脸喊道。
“怎么?你瞧见他***王寡妇了?”林牧白挑眉问道:“如果没瞧见,你怎么证明是他***了?”
“不是他还有谁?!”
“谁知道。说不定是某个暗地里垂涎王陈氏的小人,抢在赵伟俊之前动手了啊。”林牧白无赖道。
“对啊对啊!”这时赵伟俊又起来起哄了,“有可能有那个王八蛋抢在小爷前动手了啊。比方说……你?你这么热心上来作证,是不是就是因为也看上王小娘子啦?”
“你放屁!”年轻汉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喊道。
而就在案子陷入了僵局的时候,许久没出声的王寡妇突然说道:“包大人,我能拿出证据证明是赵伟俊污我清白。”
“哦?”包斜眼睛一亮,“还不快说。”
“是,大人。这是草民刚刚想起来的。”王寡妇说道:“那天夜里,赵伟俊要对草民动手的时候,草民曾奋力挣扎,虽然没能阻止赵伟俊的恶行,但也在他脸上抓出了伤痕。”
说到这里,王寡妇猛然一指赵伟俊的脸:“就是他脸上这几道伤痕!”
最难的关卡果然还是来了。听见这证词,林牧白在心里一叹息。
早在大牢里时,林牧白看见赵伟俊脸上的伤疤,听完赵伟俊的解释,就猜到会有今天这一幕了。
这种切实的证据,可不是林牧白能靠耍嘴皮子糊弄过去的,必须也用切实的证据来反击。
然而唯一能证明这伤疤来源的却只有赵伟俊的娘子和下人……
算了,拼一把吧。好歹是新手任务,总不至于难到那种程度吧。林牧白心道。
而就在这时,包斜的质问也来了:“赵伟俊,王陈氏所言属实?你脸上的伤疤是王陈氏抓出来啊?”
“不是的,大人!”赵伟俊赶紧解释道:“这是我家婆娘抓出来的!”
“是的。大人,这件事是这样的。”林牧白也跟着道:“说来也巧,就在七天前夜里,赵伟俊醉酒回家,因为一点小事和他夫人争吵起来,争吵到后来,两人气急之下打将了起来,最后就在赵伟俊脸上留下了这伤痕。”
“哈哈。骗谁呢这是。”
这时一阵窃笑声从人群里响了起来。
对于这反应,林牧白倒是毫不意外。
他甚至还硬着头皮道:“不信,我们可以唤她出来作证。”
包斜闻言虽然觉得挺没意义的,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林牧白的要求。
片刻后,赵伟俊的娘子赵柳氏来到了公堂之上。
这是一个身材娇小,相貌柔美的女子,身上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沉静气质,说实话配赵伟俊真是浪费了。
“草民赵柳氏见过大人。”赵柳氏道。
“赵柳氏,七天前夜里,你家丈夫是什么时候回的家,到家后又做了什么?”包斜问道。
赵柳氏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犹豫不安,她不自觉看了赵伟俊一眼,然后才开口道:“回大人的话,那天他……”
赵柳氏的话才说了开头,便被衙门外群众的喧哗声打断了。
那群围观群众赤红着脸,大声嚷嚷着。
“赵大夫人,你可要凭着良心说话啊!”
“是啊!别忘了,那狗东西都对你做了什么卑鄙的事情!”
“千万不要助纣为虐啊!”
“说出实话,把那人渣送上断头台!”
喊声一波比一波强烈。
赵柳氏的表情也起了变化。
林牧白皱起眉头,看向包斜道:“包大人,那些无关人等大声喧哗,威胁证人,藐视公堂,还请大人依法惩处他们,以示公堂威严!”
林牧白这个要求合乎情理,包斜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点点头,一拍惊堂木,大喝:“肃静肃静!”
包青天发话,那些激动的群众便冷静了大半,喧哗声一下子小了下来。
“再敢有在公堂喧哗者,拖下去打十大板!”包斜声色俱厉道。
那些群众不过是些平民,一听到官老爷的威胁,便都被吓得胆寒,不敢再出声了。
林牧白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赵柳氏,柔声道:“夫人莫怕,不必在意那些家伙。包斜包青天为官清廉,为人正直,只要你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如实说出,他必然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判断。但切不可胡编乱造,那只会害人害己。”
赵柳氏重重点了点头:“我会如实说出的。”
林牧白鼓励地笑了笑,然后退到了一边。
赵柳氏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毕生所有的勇气一般,开口道:“回大人的话,他是在四更后回的家,回家时满身酒气,脸上带着血红的伤痕,还大声嚷着他刚刚***了王陈氏!”
林牧白猛然瞪大了眼睛。
而围观的村民们在愣神了一会儿后,都不顾一切地大肆欢呼了起来。
“好!好!深明大义,大义灭亲啊!”
“哈哈!赵伟俊你个狗杂种看看,连自家婆娘都受不了你了!”
“这是老天爷开眼了啊!”
各类话语此起彼伏。
一旁的王寡妇也一脸感激地看向赵柳氏,连声道谢。
赵伟俊本人被气得眼珠充血,面容扭曲,最终他按捺不住,大吼着朝赵柳氏冲了过去。
所幸一旁的衙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赵伟俊,不让他乱来。
“你他吗的!你他吗的!老子要弄死你!”即便被衙役死死压在地上,赵伟俊还是大吼大叫:“老子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老子要……”
“闭嘴!”林牧白朝赵伟俊重重一吼。
赵伟俊一愣,然后一脸忿恨地闭上了嘴。
而吼完后,林牧白看看气红了脸的赵伟俊,看看欢呼雀跃的村民,看看沉默不说话的赵柳氏……
面对这他料想中最糟糕的局面,他只能在心里叹口气道:这真是新手任务吗?
“林讼师,事到如此,你还有话说吗?”包斜问道。
林牧白沉默了一会儿,铿锵有力道:“有!”
“你还有什么话说?”包斜讶然道。
奋力一搏吧……
“赵柳氏的证词不可信!”林牧白断然道。
“呵。”包斜闻言一笑,“她可是你唤来的证人啊。”
赵柳氏这时候也抬起头讶然地看着林牧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做些什么,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出声。
“赵柳氏确实是我唤来的证人,但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她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林牧白怒指赵柳氏,“为了杀夫居然不惜欺骗我,欺骗官府!”
“此话怎讲?”包斜挑眉道。
“大人有所不知,其实赵柳氏和赵伟俊势同水火。”说完,林牧白便把他们俩之间那点破事说了出来。
最后他说道:“因此赵柳氏会做出这番证词,很可能就是想要趁这个机会除掉赵伟俊,替自己报仇!”
“呵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这时年轻汉子讥讽道。
“林讼师,你这话虽然有道理,但也仅仅只是有道理,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啊。”包斜说道。
听见这话,林牧白并不惊讶,他本来就没想过只用这个说辞就说服包斜。
“大人说得是,不过这件案子千头万绪,极其复杂,随意下定夺很可能误杀无辜,所以我请求大人改日再审!”林牧白建议道。
包斜摸摸自己发烫的额头,感觉自己今天也确实是累了,便点头答应道:“好,那就改成三日后再审。退堂!”
呼……林牧白在心里松了口气。
好了,总算多出三天的活命时间了,不过就三天……我能找出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