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副熟悉的场景、眼前的风景就如同铭刻在自己灵魂之上一般、深刻又痛楚。
还是那片漆黑又朦胧的世界...
很久远...很久远...
面前少女依旧还是那副表情,说不清楚是在哭、还是在笑,仿佛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又仿佛是在给予什么奖励一般。
然而、和过往不同、安响第一次能够从少女那深邃的目光之中、读出些什么。
那与其说是微笑、倒不如说是带着一丝欣慰、还有被遗忘的痛苦。
“对了、就是这个样子的哦!你已经得到了!命运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所有的道路终将归于一处!你的旅途已经开始了!”少女的口中,吐出多年来不曾有过的话语。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活下去!一直活下去,这是约定哦!”就这样说着一直以来都永恒不变的话语,少女的脸逐渐靠近,却越来越模糊...
*********
安响从床铺上猛然坐立起来,急促地深呼吸了几下之后,安响疲惫地将脑袋埋入左手之中,这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没有打扰到正在熟睡的柠檬,安响轻手轻脚地起身向浴室走去,想要用水冷静一下自己脑袋。
拧开了水龙头,一边让身体沐浴在热水之中,安响一边伸出右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右眼之上。
他十分明白,自己的“夜瞳”,绝对是那个女孩给予自己的。然而,关于女孩的一切,安响却自始至终无法回忆起什么。
究竟是谁,给予了自己如此神秘的能力,又深深地扎根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自从“夜瞳”觉醒以后,安响就再也没有做过这个陪伴自己已久的奇怪的梦了。然而,今天却又不知为何,忽然又再次进入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并且,一如既往的场景也不负存在,少女的话语更是让他不知所以。
安响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换上干净整洁的睡衣,推开浴室的门向楼上的卧室走去。
忽然,一阵琴音犹如潮水一般从四周溢来,充盈着屋子的每一处空间。舒缓而流畅,震撼而清凉,就像天边的云彩,扭动妩媚身姿,展示雨后的爽朗!
安响听到琴音之后立刻快步走到二楼拐角的一间房间外面,驻足在房门之前。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是很想进入这间房间。忧郁再三之后,安响终于下定决心拧开把手走了进去。
房间并没有开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书本的味道,其间还夹杂着一丝清香。
房间靠窗的位置的地方上,摆放着一架白色的大三角钢琴,而此时此刻,深夏正坐在一旁,纤长的手指正轻快地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滑动着。
琴声中仿佛有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开放,飘逸出音乐的芳香。
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时而烈如咆哮的深海,荡人肺腑,撼人心魄...
好美...
一直以来,由于深夏的性格,安响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充满着灵动的女孩。然而,现在的深夏,又如同那触不可及的森林精灵一般,跃舞在心扉之上。
与往常不同,深夏此时身穿着白色的连衣睡裙,乌黑亮丽的头发也并没有束起来,反而是任由其散落在四周,随着窗外吹进的微风略微飘扬在夜空之中。
终于,琴音落幕,先前一直专注于弹奏的深夏,直到这个时候,方才发现安响的到来。
“啊...抱歉、擅自就推开门进来了、还随便地就弹了钢琴。”看到安响正看着自己,深夏不由得窘迫了一下,瞬间,一丝绯红攀上了面颊。
“不用道歉了,这架钢琴是妈妈留下来的。我和老爸都不会弹钢琴,它就一直被放置在这里,想必十分寂寞吧。”
安响一边轻抚着钢琴的琴身,目光渐渐柔和与悲伤起来,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逐渐低落了下去。自己的母亲在自己出生的时候就不在了,母亲所留下的所有东西,都被老爸集中放置到了这个房间,一般的时候,安响是不会选择进来的。
“不、响。这个孩子一点都不觉得悲伤,他一定觉得十分的开心,能够和阿姨度过那段快乐的时光!这个孩子是这样告诉我的!”
听到安响的话语,原先默不作声的深夏忽然开口反驳道,然而语气却是那么的坚决和肯定。
“或许是吧,至少刚才他是这么回答着你的呢。”看到深夏那倔强的目光,安响随及也不得不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你居然会弹奏钢琴呢。真是令人吃惊呢。”
“是吗,我身上还有许多能让你吃惊的事情呢。只不过钢琴我已经很久没弹奏了呢。”说到后面、深夏的脸色渐渐变得忧郁起来,声音变得细小了一些。
“刚才的曲子是什么?”虽然注意到了深夏的神态有所不太对劲,可安响觉得这时候似乎还是不要询问太多比较好。
“克莱斯勒、爱之忧伤。”
“忧伤的爱呢、真是令人不愉快的说。”
“啊咧,你是那种性格的人吗。不过倒是有‘喜悦’这首曲子的说。”(注:爱之喜悦、与爱之忧伤同为克莱斯勒的维也纳情调的沙龙小曲、原是小提琴曲、深夏弹奏的是拉赫玛尼诺夫改编的钢琴版。)
说着说着、忽然深夏的视野移到了钢琴附近的桌子,那里小心翼翼地摆放着一个相框。
“呐,响,那位就是阿姨吗。”
深夏指着那相框里的相片开口问向安响,不过不用安响回答,深夏自己也已经猜到了几分。照片上只有着一对年轻的男女,男子的面容和此时正站在一旁的安响有着几分相像,想来应该就是叔叔年轻时候的样子了。至于站在叔叔身边,正紧紧地抱着叔叔的胳膊的漂亮女子,应该就是那位素未谋面的阿姨了。
“恩,没错,老爸不太喜欢照相。这个照片听说还是妈妈强迫他拍摄的呢,这个是老爸最后保留下来的唯一一张照片。”
安响伸手拿起相框,仔细地打量着照片里年轻时的父母。照片从背景看来应该是在主题乐园拍摄的吧,被强迫拉进镜头的老爸正一脸的不情愿,而母亲则是十分幸福的微笑着,那双紧紧抱着老爸的双手始终不愿松开。
“呐、深夏、就算是幽灵的话、也是有人想要见的吧。”
看到安响的脸上又重新出现了那种悲伤的表情,深夏内心深处不由得猛然揪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痛楚。她伸出双手,轻轻地握住安响的左手,然后注视着他的眼睛,缓慢又坚定地开口说道。
“啊、一定的、只要心是联结在一起的、就一定会有相见的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