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那个男人真的是你和阿恒的父亲吗？”
“嗯。”
一听到“父亲”两个字，凌时的双目之中便闪过一丝惧怕，不过依旧小脸略带发白地回答着安响的询问。
“究竟是怎么回事，阿恒以前不是说你们两个是孤儿吗。而且那天你父亲的态度实在是太怪异了。”
“不是的、不是的...其实，哥哥是带着我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
凌时虽然明显对自己的父亲带有一丝惧怕感，然而却依旧断断续续地向众人解释着缘由。
“那你父亲是来带你们回去的吗？”
安响皱着眉头看向凌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不是什么太好的消息。
“不、不是、应该不是的。爸、爸爸他不太理会我们的...”
凌恒的声音愈来愈小，每每谈及“爸爸”这个称呼的时候总会停顿片刻。
“在我的记忆里面，爸爸对我和哥哥一直很冷漠的，通常都不太在意我们的事情。不曾温柔也不曾有过严苛，就好像家里不曾有过我们两个的存在一样。所以，后来哥哥就带着我偷偷离开了那个家...”
“你父亲那天没有对你出手吗，后来发生了一些什么？”
“不、不会的。爸爸是不会对我们动手的，他甚至都不在意我们离家出走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情。那天是他让我送你去医院的，对不起，响哥哥...”
谈及父亲的时候，凌时的嘴里总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那阿恒呢？他呢？”
安响皱着眉头问道，小时都能自由地出门，没道理凌恒会被一直关在家里啊。
“不是的，爸爸并没有限制哥哥的自由。只、只是哥哥和爸爸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
凌时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安响却清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也就意味着内心的恐惧感更多。
安响终于解开了一直存在心底多年的疑惑。
“那个家伙变回原来那样了吗？”
“嗯。”
看着安响投来的目光，凌恒略带苦涩地点了一点脑袋。
忽然，凌时用右手抓住了深夏的手，同时将左掌放在了安响的身上。
“深夏姐姐，求你了！”
看着凌时那稚嫩的小脸，深夏低声叹息了一声，随及一系列记忆的碎片浮现在安响的脑海里。
那是一段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伤痕...
时间像是经历了数个轮回般久远、又像是被寒冰冻结了般短暂。
“响哥哥，虽然我也很怕爸爸，但是我总觉得一切不是那样子的，哥哥和爸爸这个样子是不对的！这不是真正的样子！响哥哥，求你救救哥哥！”
凌时哭着抓住了安响的手，带着希冀的目光向安响恳求着。
安响微笑着摸着凌时的小脑袋，坚定地向他开口承诺道。
“啊！我一定会的！”
*********
你是没人要的小孩。
第一个这么说的，究竟是吵架的对手呢，还是学校的老师呢。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无论如何，从孩提时代开始，凌恒就时常听到这样的话。
一切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
凌恒把通常喜欢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那个冷漠的男子身上。
母亲并没有在自己的记忆之中留下什么深刻的影响，留下一个弟弟便自顾自地撒手离去。母爱自不必说、直到长大成人了连父爱都不知为何物。那个男人倒是在他的记忆之中留下了不可抹去的一笔，那份——冷漠。
在那个男人眼里，自己永远都是一无是处，只配从他的目光里得到漠视。除此之外，或许还有“废物”两个字未曾从他嘴里说出。
自己和弟弟似乎在他眼里就只是累赘，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既然如此，那还把自己带来这个世界做什么！
因此，他有过痛心，憎恨自己的境遇，诅咒着世界的时期。
逐渐地，凌恒就开始渐渐不再对自己的境遇投以任何感情。无论悲伤、艰辛、无奈，既来之则安之。
头脑中却是一片冷冰。
自己这样子下去就行了，但是弟弟不可以。
无论是父爱还是母爱，所有缺失的爱都必须由自己来填补上！
弟弟必须在自由的环境下成长。
所以，自己必须带着他逃离那个冰冷的家。
*********
讲台之上的老师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满脸全是怒气地看着那个刚刚从课桌上被叫醒的男生。
凌恒将脑袋枕在手臂上看向窗外的风景，对于这种每天都要上演好几遍的闹剧感到可笑。
转过头来，却正好和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对目而视，没想到刚好碰到了他坐回椅子的瞬间。
凌恒看了看那家伙的笑脸，就觉得一阵厌烦。
终于等到了放学的时刻，就在凌恒起身的同时，那个自己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好感的家伙也同样拉开了椅子。
紧接着，男生便反背着包站在一旁等待着后座的女生，那个和他一起被班级上所有人戏称为夫妇的天蓝色长发女生之后便会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向着校门离去，好像家住的挺近。有时候那个短发的女生班长也会和他们一起走，似乎和那个女生关系不错。
每日的课堂大多就是这些内容，然而凌恒却对这些感受不到一丝兴趣。
偶尔有时候会在放学的路上遇见那个讨厌的家伙，这家伙总是带着一脸微笑向自己打招呼，然而凌恒却自始至终不太想搭理他。
悠哉悠哉的家伙！
放学之后便是去学校附近的小学接弟弟，森海学园是一所高素质的初中高中连读学校，所以这附近不乏优秀的小学。
接完弟弟回家的路上顺便解决了晚餐，回家之后对于弟弟来说或许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不过对自己而言，大抵只是无所事事罢了。
每日的生活大抵上就是这些，日复一日重复着这些枯燥无味的日常。
但是这样就可以了，就算自己永远都处于孤独的深渊，就算自己的人生已经堕落。但是，只要弟弟能过上幸福的生活，那样就可以了。
以后的事情才不知道。反正，人生至今为止也就这样。
凌恒枕着双臂想起了那个讨厌无比的家伙。
大概，之所以讨厌的原因，是因为嫉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