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怎么能,怎么能这样,简直……简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太子与伍奢他们退朝回到太子府后,他心中压抑的怒气顿时就爆发了。
“父王已被费无极迷惑了。我们举出了那么有力的罪证,父王都还没清醒过来,费无极依然安然无恙……真是太可恨了!”在太子府一间幽静的雅阁,太子将案几上的一壶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太子熊建一直以来都是儒雅有礼,文质彬彬,可是此时他那俊秀的脸颊已露出狰狞,又愤怒又不甘。
“这是我们的不幸啊!如今的大王就是一昏君!”在案几另一边的竹席跪坐着伍奢和伍子胥,伍奢是个谏臣,因此他敢当着太子的面直言他父王是昏君。
“老师,我们该怎么办?现在父王好像更不相信我了!”自从楚王熊居骗取太子熊建的新娘秦公主之后,一个多月了,楚王一直拒绝太子的面见,而这次在金銮殿的相见,太子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楚王一直不愿正视太子,甚至有时太子还发现楚王看自己的眼神已变得非常冰冷冷漠。这让太子有些不知所措了。
本来,他们一直积蓄力量,准备在这一天将费无极一举击溃,然后让楚王改变对自己正在急速恶化的亲情。可是最终,他们还是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
这让愤怒的太子在发泄情绪之后,接着就变得惶恐不安!
“可能只有先静下心,静静的等待时机在出手了。”这里算是他们秘密的会议室,因此他们所说的话就没有什么虚话空话,伍奢沉思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我们忍气吞声的等待,可是费无极会放过我们吗?想必他此刻就在谋划对我们的报复行动了啊!”
此时的太子已没有费无极那么大的权势了,他已更没有了楚王对费无极那么深的信任,虽说太子他们已对费无极的阴谋诡计有了更多的了解,但是此刻最让他们担心的还是楚王对他们的态度。
突然,这让足智多谋的伍奢都已感到力不从心,甚至他的内心还对他们未来的处境感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费无极能够想到并做到让楚王骗取本属太子的新娘,从而让楚王和太子心生隔阂,这就证明费无极这人有多狠,有多毒——他要陷害太子的这张网早已就铺开,而他们之前一直还未发觉!
“费无极这人太可怕了,太子我们需要尽早做好准备面对最严重的打击啊!”面前是如此不利的形势,他们面对的还是那么狠毒的敌人,顿时,伍奢郑重的看向了太子。
太子点了点头,“我现在只能忍辱负重,忍气吞声了!”
他心里想的是,待他以后登上王位后,他一定要将费无极千刀万剐了。
“殿下,”突然,一直沉默的伍子胥却开口了,他向太子低声道:“我们现在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动的进攻了,而且是那种最彻底的进攻!”
伍子胥与太子的关系没有伍奢与太子的关系那么融洽,这是由于伍子胥的父亲伍奢是太子的老师,他们亦师亦友,而伍子胥之前由于是楚国的一名将官,因此他们见面的时间非常少。
后来却是因为费无极的谗言,费无极向楚王说伍奢家族已有楚国的两块领地,伍子胥又在军队为将那样会对王权不利,因此,楚王就下令剥去了伍子胥的军权,让他做了一个没有实权的文官,也就这样伍子胥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他这些时间才能和太子他们在一起,参与到这个秘密会谈中。
对于伍子胥所说的进攻,太子听后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没用的!我们都做过了,可是父王都没有追究费无极啊!”
“文的不行,趁我们现在还有实力……可以来武的!”伍子胥目光如炬,他瞪着太子直言不讳的低声道。
他已见识过费无极的狠毒,更了解了楚王熊居的昏庸无道,因此,伍子胥此时已下定决心要说什么,甚至他要如何去做什么了。
“难道,难道你说要对费无极展开暗杀行动了?”说到这里,太子熊建的声音竟然出现了一丝颤音。
虽然他曾经说过要亲手杀了费无极,可是他当时想的是他将来登上王位后,下令斩了费无极,当然,那样的话也是他当时的一时气话而言。
在春秋战国时期,各诸侯国内部之间,大臣或是君臣之间,权力争斗,争权夺利,明斗暗杀这样的事情也是有的。但是,突然提出要暗杀费无极,太子的心里多少还是出现了一些犹豫,甚至是彷徨。
犹豫了好一会,太子接着把目光看向了伍奢,“老师,你说怎么办?”
这将是一个重大的决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它甚至还有可能会闹得满城风雨,血雨腥风。
伍奢沉默了片刻,接着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把目光看向了伍子胥,“员儿(伍员是伍子胥另一个别名),你为何不劝玄都真人留在大王身边呢……”
“是啊!是啊!要是玄都真人留在我父王身边,父王一定会远离费无极的!”顿时,太子眼中出现了光芒,他向伍子胥急切的说道:“子胥你再去请玄都真人回来吧,劝劝他帮帮我们!”
看着太子和他父亲伍奢那期盼的眼神,伍子胥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太子跟伍奢同时问道。
伍子胥犹豫了片刻,说道:“他说危墙不可扶,还有……”
“还有什么?”这时的伍奢倒明白了什么,太子却依然还想在听解释。
“他还说,大王是……”这是说楚王的坏话,可是当着太子的面,伍子胥也不好随意的说出口。
“唉,肯定说我父王是昏君吧。”太子无奈又悲哀的摇了摇头低声道。
“他说楚王是朽木,不可雕也。”伍子胥在心里低声说道。
接着,伍子胥说道:“玄都真人也跟我说过,就算他留下来,楚王依然会疏离他,依然会亲近费无极……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他无法改变的。”
伍奢点了点头,感叹道:“真是世外高人啊!”
有一刻,伍奢也想假如自己不是要辅佐太子,那么他也想离开这乌烟瘴气的朝廷,远离那个昏庸无道的君王了。
可是他又想,假如他离开了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方,那么费无极不是更得势,那么楚国的好官与百姓不是要承受更多不幸和痛苦了吗?
所以他还是必须坚守阵地,留在这里!
太子府内的这个幽静的密室,摆设相当的简朴,密室中间是一张古木案台,墙角有一小木架,其中摆放了一些古竹简,在厚实的墙壁一头有一个小窗,小窗的外面是一个平静的湖泊……
太子缓步走到了小窗边,低声道:“子胥,假如你能让他来刺杀费无极的话,那就太好了!”
是呀,这样太子他们就不会有什么风险了。
伍子胥却依然摇了摇头道:“殿下,如今我们只能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了。”
“为什么他不愿意帮我们呢?他应该有实力刺杀了费无极啊!”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十分的把握,因此他还是幻想着,希望有其他人能来帮他出手。太子望着茫茫的湖水,低声道。
这时,伍子胥站起,缓步走到了太子的身边,此时他的目光如炬,好像他突然下定了一个决心,他回头看了他父亲伍奢一眼,接着,伍子胥坚定的向太子沉声说道:“殿下,我们该放弃幻想,准备真正的决战!如今我们真正的敌人其实是大王……”
伍子胥说道这里,顿时,太子突然关上了那道小窗,接着他颤抖的转身瞪着伍子胥,他的眼中竟然出现了恐慌、愤怒、还有惊慌失措,“你,你,你……”接着太子指着伍子胥断断续续的竟然说不出另外的一个字了。
“员儿,你给我跪下!”突然,伍奢怒发冲冠的冲了过来,接着,就是猛地扇了伍子胥几耳光。
“你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竟然会有你这样的混账逆子!我,我们伍家家族百年的忠诚荣誉都被你丢尽了……”如果说刺杀费无极,伍奢可能会同意,但是说要刺杀楚王熊居,伍奢做梦都不会想不敢想。虽然,伍奢偶尔也叹息楚王熊居的昏庸,但是他对楚国,他对楚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因此,当他听到伍子胥话中带有对楚王熊居恶意的时候,他顿时就怒发冲冠了。
伍子胥扑通一声笔直的跪在地上,此时他知道自己的计划肯定是无法实现的,因此他也不能在说什么建议了。可是,伍子胥的心里又好像有些不甘心,他看着伍奢和太子直言道:“就算是刺杀了费无极,大王依然还是会重用像费无极那样的奸臣,而且大王与殿下之间的隔阂已无法弥补……事已至此,我们早已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只有奋力一搏,我们才能重新掌握生机!”
从周国回到楚国后,伍子胥在楚国境内,他或多或少的听到过一些关于楚王骗取太子新娘的消息,在他进入楚王宫时,他也偷偷的向他父亲询问过那些‘谣言’的真伪。
结合了这一天,他在金銮殿看到的情形,伍子胥已预料假如他们没有其它的行动,那么他们以后的形势将会越来越不利,他们的结局将会非常悲惨!因此,他在伍奢他们的怒视下,依然还敢继续直言己见。
“员儿呀,你入障太深了。我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了,我也不会去背负那个不忠不孝的罪名!我不希望你去那么想那么做,否则首先我就会杀了你,或是你首先先杀了我!”伍奢瞪着伍子胥,非常郑重的沉声说道。
顿时,伍子胥的心犹如被千刀万剐,伍子胥悲伤的抱着伍奢的大腿,哭泣道:“孩儿一切听父亲的!孩儿不会再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了!肯求父亲原谅孩儿!”
自小,伍子胥就对他父亲伍奢敬若神明,虽然伍奢对伍子胥非常的严厉,可是像今天,伍奢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么严重的话,伍子胥还是从未见过的。
他知道,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是经过他理性思考的,虽然他知道理性未必会战胜感性,但是他还是说了。此时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他无法弥补了。
“殿下,是我管教不严,请您治罪!”伍奢在训斥了伍子胥之后,接着,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太子的面前,然后他又扑通扑通的向太子磕了三个大响头。
伍子胥看着和听着都感到心疼,可是此时他不能无动于衷的,接着他更是扑通扑通的向太子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大响头。
其实,太子熊建也不是迂腐的人,他知道伍子胥说出那样的话或是一时的冲动,但是他算是自己的亲信。但是,他没想过要对他父王下手的想法,当时他的确是震惊愤怒的。
可是,此时伍子胥也知错道歉了,甚至伍奢还向他跪下道歉了。气也消了而且他已经不能在失去他的人,因此,太子赶紧走到伍奢身边将伍奢扶了起来,动容的说道:“老师就是我的生命,我会像保护自己生命一样更爱护老师您的……子胥只是因为恨费无极,才会失去理智说出那样的话的!”
接着,太子熊建又把伍子胥扶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对我的忠诚,为我担心,所以才会说出那么混乱的话……这事都是由费无极引起的,一切的罪责都在费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