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青鸟,你竟然没有告诉这位公子吗?”
完了,一切都完了。
韝启看到归月的神情,冷得和寒冰一般,归月突然眼神转向濮阳长射,与她对视,再也不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取而代之的懊悔和愤恨。
“唉不过,那位麒麟大人喊你们做的事,倒是很尽心尽力啊。她这么做虽并无道理,可是让这位公子,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啊。”
“哦公子,我就说吧,你也想问我不是?我的确就是支开你们的幌子,平白无故,我惹那雪麒麟做甚?”韝启耸耸肩,再次对着归月肩膀上的蓝乌鸦说道:“哥,这是你的选择,既然愿意委身于凡人,那便去为你这主人奉献你如今这不过百年的寿命吧。”
此时此刻,肩膀上的鸟儿终于仿佛有了一点动静,它的眼睛像是有了灵彩,仿佛是在看着枝头的少女,却任然没有说任何话。
“呼——那么最后,我们来打一次吧。”韝启伸了一个懒腰。黑色的潮水便从她身后涌出,像杀司徒清湛那样,不断像一行人涌来。
濮阳长射刚从袖子中掏出她的笛子,只见刹那间,脚下已经布满寒冰。
“归月,你冷静,不要激动,你且信我。”没时间多解释,濮阳长射没有反对,看着不断从她的脚下开始蔓延上身的寒冰,说道。
你且信我,好吗?
穆程轩爬在濮阳长射脖子初,一条尾巴缠着她脖子,连续发抖,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了刚才韝启所说,只是有了一点眉目。灵汐,出事了吗?
三青十分镇定地看着归月,两人对视了大概三十秒中后,她脚上的寒冰慢慢褪去,任有刺骨的寒冷从脚踝传到身体里。太冷了,像是感觉到了他的心。
他在恐惧。
黑色的潮水瞬间就被冰冻了起来,少年手中握着一只银白散发着寒雾的毛笔,上面的一点乌黑的血迹极为突兀。
看到这个情况,韝启一个哆嗦展开翅膀悬在了空中。果然,下一刻,她刚刚坐的枝头,就已经被冰覆盖之后这段在地了。
“啧啧啧,太吓人了,不玩了不玩了,这么俊的小哥哥打起架来那么粗鲁,我走咯。”她对着地上的几人挥挥手,甜甜的笑了一下“青鸟,看你怎么收场,略”然后做了一个鬼脸,瞬时间就化作黑色的符咒消散了,唯一的白羽也落在归月的冰上冻个粉碎。
只剩下一片宁静。
穆程轩趴在濮阳长射的肩头瑟瑟发抖,此时的归月给人的感觉与平时大不相同,仿佛是一根不能碰的弦,一碰,就会有万箭齐发射向你。
云淡风轻的模样,是建立在那名为楚灵汐的女孩的安全之下的。
三青倒吸一口气,手中远本捏好的笛子将其收了起来,看样子归月在现在还不会爆发出来。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平静地说道:“灵汐,不,我是说楚灵汐,如你之前所料到的,与那位传闻里的蛇王灵汐是同一人。”
“可是她说……”
“'那是因为那时她也不知道。”濮阳长射苦笑一声“人世就是一个'迷',既然身为人,才会被困在'迷'中,如今不光是雪麒麟和青影这站在她一边的人,更是有忌惮和憎恨她的人,除了你,没有人会在乎'楚灵汐'这个人该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如今,楚灵汐已死,下一次你见到的,便是那位蛇王大人了。”归月凝视着濮阳长射的眼睛,才发现,他从来没有看清过这泛着金属光泽的蓝眼睛下到底想着什么。
“不过,归月,她即使她,楚灵汐即是那位蛇王,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三青细声安慰道“只是她现在清楚的知道,她是谁而已。与你而言,她是人是蛇,都是她,不是吗?她还是你要守护的那个人。”
除妖师和妖,是同一个人?
他的任务是一生守护楚家的那位大小姐,他师父的千金爱女。如今,或者说,事实上,是统治一方的妖界共主。这两者之年,还能划等号吗?
他不知道。
归月沉思了一番,抬起头,对着濮阳长射笑了笑,说道:“我明白。”
我会找到她,带她回家。
我答应过她的。
神域——龙族,大寒皇城,忘渊。
丞相府。
魏寒蝉看着铜镜中自己消瘦的面孔,无奈地叹了口气。身旁侍女将她的头发挽好,将药汤端了上来。看到那冒着热气的汤药,换作是任何人也会像她一样眉头簇起。
“小姐,还是喝了吧,这也是丞相大人的心意啊。”侍女银琢劝说道。
魏寒蝉抿了抿唇,还是点头端起药碗喝下。苦涩地药味穿透喉咙到胃里,顿时感觉翻江倒海有些作呕,她轻咳了两声,还是对侍女抱以一个笑容。
“小姐,明知这药对您的身体并没有作用,您为何不和丞相大人说呢?”银琢说道“今天那二夫人又在假惺惺担心您是身体,我看这药说不定还被她下了手脚,她巴不得您早点死呢。”
“银琢。”魏寒蝉有些恼怒。“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也就罢,换在府里别的地方,要是被人听到了,你会被砍头的。”
“我是担心您……”
“罢了,本来也是将死之人。父亲一番心意,也不能因为二娘对我不好,就这般糟蹋父亲的好意。”魏寒蝉起身,披上银琢送上的披风,她身子一直都很弱。家中的长辈们在母亲死后逼着父亲将名门的大小姐二夫人扶正,二娘为父亲生了两个孩子。自小长大,或许不论家中府邸,还是外人,也只有父亲和银琢是这个世界上仍然记得她的人。
活得这么窝囊,不如死了也好。
“小姐,您今天还要去耀湖吗?”银琢拿着她平时看的书卷,问道。
“不了。”
那一次后,整个忘渊城里都传的沸沸扬扬,说是丞相家的病秧子在耀湖妄图高攀皇室的高枝,魏寒蝉这个名字倒是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大笑话。
寒族与其它的国度不同,在这里,皇室和一般的贵族子弟便是云泥之别,寒族的所有权力几乎都分散在各个皇室成员手里,大到如今的圣上寒译飞,小到其皇妹寒译梦的职位都比这丞相高。在这里,丞相这个职位,可比不上其它国家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寒族皇室信仰其血统的高贵纯正,甚至允许三代内的皇室相结婚生子,然而这也是正确的,高贵纯正的血脉,只会愈来愈纯正和强大。
所以在这个国度,一个小小丞相的嫡女,在皇室眼里,真的连泥巴都不如。
银琢看着魏寒蝉发呆的模样,清瘦的小脸上皮肤青白,像是只要风一吹,就倒了。
她为什么总是这么苦自己呢?
从来也不哭,不闹,她从小到大就没有看到小姐哭过。明明那么弱小,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对她不利,她总是一个人咬着牙扛过,小小的身板,扛到如今,终于要倒了。
想到这里,银琢自己就哭出声来,魏寒蝉看到自己的侍女为自己哭的梨花带雨,不禁笑出来。“银琢,别哭啦,你看我这不是还没死呢?你现在哭干了,我死了谁给我哭啊,连个为我哭的人都没有,那我岂不是更没面子了?”
“况且他们那些人说的没错啊,我本来也就是那种想高攀皇室的人。”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眼神却暗淡了许多。
一番痴情,怎么就在流言蜚语中变成了向往权力高位的代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