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请讲。”雪儿连忙应道,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忐忑。
土人傀儡缓缓道:“第一,我要封印你的修为,确保你不会下暗手。第二,如果他真要跟你回去,你要保证精灵族五年之内不杀他。”
雪儿眼睛一亮,凝重道:“前辈,封印修为,我没有意见。但第二条我只能保证,如果五年之内我还活着,他就一定会活着。”
这句话的潜在含义是,如果她五年之内,无法阻止精灵族杀刘星,她会先自行了断。
雪儿这么一说,那土人傀儡反而觉得十分可信。毕竟雪儿只是一个小精灵。而小精灵的修为,就相当于人族的化血境。即便雪儿身份特殊,话语权也是有限,能承诺到这个程度,已经十分不容易。
“好,你进谷去吧。”
土人傀儡说罢,陡然从眉心射出一道荒力,没入了雪儿的身体之中,旋即那土人傀儡便如冰雪消融,直接消失在地面上,竟然看不出丝毫的痕迹,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此时的雪儿,感觉全身灵力都被禁锢了起来,空荡荡的无处着力,但却不影响她行走说话。
“多谢前辈。”
雪儿再次一礼,欣喜地向前走去。
她坚信,以自己在整个精灵族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美貌,即便是女人看了都会动心,更何况是男人。除非那少年没长眼睛,否则定然会为她的容貌倾倒,跟她回精灵族。
……
刘星依然盘坐在大石上,处于无我的状态中。
因为有两个月亮挂在空中,恒武大陆的夜晚其实并不是那么黑暗。当然,乌云遮月的日子也是有的,但那并不常见。
对于修士来说,这种夜晚其实和白昼没什么区别。
而此时的刘星,好似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蓦然睁开了眼睛,向谷口方向望去。
虽然看不到任何身影,但他极为相信自己的感应能力,他确信有人穿过了他布下的陷阱,而没有触动任何一道机关。虽然不知道来人的修为,但他可以肯定:此人感知极为敏锐。
刘星没有丝毫惧色。正如他记忆中的亲人,曾经和他说过的话:“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要死的,早晚而已。”
所以,他从不畏惧死亡,无论这死亡是哪一天到来。
从容抓起身边的弯刀,然后跳下大石,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便淡淡道:“既然来了,就请现身一见吧。”
转瞬之间,一袭白裙从谷口缓缓飘来,好似幽灵一般靠近,在夜色中渐渐清晰。那冰丝般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仙女一般的美貌照亮了夜空。
刘星顿时呆住。
如果说郭奇玲是一朵妖异的彼岸花,那眼前这女人,就是一捧已经盛开的郁金香。两人虽然不是一种风格,却都同样深深吸引着刘星。
但不知道为什么,郭奇玲让刘星感觉到的是爱慕,而眼前这个女人,却让他感觉无比亲切。
这是一种毫无来由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上辈子认识一般。
雪儿却没有这种感觉。她只是微微一笑。对少年的震惊很满意。她的脚步不动,却无声划过花丛,继续向前。直到刘星身前不足一丈,才站定身形。
在修真世界中,这个距离就意味着朋友,亲人,不需要提防对方的暗算。
陌生人绝不可以在空旷的山谷中,如此欺进。
而雪儿直接将两人拉近到这个距离,就是为了让刘星不再戒备自己。
刘星果然没有任何戒备,而且‘噗’地一声,弯刀脱手,插在泥地上,直没刀柄。而他却浑然不觉。眼前的雪儿,让他感觉好似亲人重逢,就应该如此,再近的距离也是理所当然。但刘星还保留着清醒,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我叫刘星,这位姐姐如何称呼?”刘星微笑问道。
雪儿没有回答,而是忽然蹙起眉头。
精灵族嗅觉是极其敏锐的,甚至比人族要敏锐十倍。而刘星浑身散发着恶臭,对雪儿来说,是一种极其残酷的折磨。雪儿终于感觉到,靠的如此之近,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同时,刘星脸上那块疤痕,宛若趴了一个癞蛤蟆一般,这对天**美的精灵族来说,更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仿佛那癞蛤蟆是趴在自己脸上,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
“哇——”
雪儿迅速倒退数丈,转身对着花丛一阵干呕。这一瞬间,她心中暗叹:“完了,我肯定给他留下了‘我嫌恶他’的印象,这可如何挽回?”
“抱歉。”刘星神情一黯,主动后退了三丈。
雪儿立刻转过身来,却再不敢靠近,也不敢看刘星的脸。她只是盯着刘星瘦弱的前胸,努力让自己面带微笑,然后用出谷黄莺一般的甜美声音道:“我叫雪儿,你可以叫我雪姐姐。”
刘星那纯净的目光,微微一热。好似有雾气升起。这时的刘星,早已经没有了那猎人般的冷酷。他无限欢喜地叫道:“雪姐姐。”
“嗯。你一个人在这修炼吗?”雪儿闲聊般问道。
“是啊。”刘星点头,又赶紧道:“雪姐姐是为罗嚣来的吧?罗嚣和我说过,他是被一个蒙面女子打伤的。想必那人就是姐姐?”
雪儿微微颔首:“没错。这个罗嚣对我无礼,我本想杀了他,却没想到被他逃到这里来了。我刚才看到那堆孤坟,原来他已经被你杀了。姐姐先谢谢你啦。”
“雪姐姐说笑了,我一个凡人,哪能杀掉化血初期修士?是他自己受伤太重,又掉进了陷阱里,没说几句话就死了。”刘星若无其事的道。
雪儿心中暗道,果然如此,真是我出手太重了。但她随即又好奇地问道:“你和他有何关系,为何要给他立碑?”
刘星淡淡一笑,“雪姐姐,我和他没有关系。我想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要死的,只是早晚而已。我只希望我死的时候,别人也如此待我。”
雪儿陡然心中一震。
精灵族的生命漫长,除非是加入军队,否则很少有人考虑死亡的问题。而此时,这沉重的思考,却从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口中说出,而且是那么的淡定、从容,一如天道的轮回,没有丝毫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