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仲的丧事办完后,宋爱珍被大儿子李晓接走了,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家睹物思情。没了人来人往,李国仲家变得冷清起来,墙角边的野草趁着温暖的春雨滋润着开始生长,屋里的蜘蛛也开始明目张胆地结着网。
中考临近在即,李尚佳还得上课,就继续住在李建家里,周末的时候才回自己家里住。
平常和同学之间都嬉笑惯了,李尚佳突然的沉闷让爱开玩笑的死党们很不习惯,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理人。
下课后,几个死党聚到一块,“小胖妞怎么了?都不理人了。”死党之一孙颖奇怪地说。孙颖,女,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性格跟长相成反比。
“前两天不是请假了吗?是不是家里出事儿了?”张浩接过话茬。张浩,男,除了成绩好之外,没有优点了,李尚佳说的。
“能出什么事儿啊?”周杰不解地问。周杰,男,成绩差,调皮捣蛋无所不能,就是差生的典型。
“要不给她找点事儿?”张浩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什么事儿?”另外两人都来了精神。
几个人交头接耳商量了一会儿,上课铃声响了,都各自乖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李尚佳坐在最后一排,上课的时候心不在焉的,眼前总是晃过爷爷的身影,完全无法安心听课,最后就干脆立着课本趴在桌子上。
下课后,商量好的几个人走到李尚佳面前,将她的课本放到一边去。
李尚佳看着几人笑嘻嘻的样子,没有心情理会,就说:“姐不想玩儿。”
“我想你帮我个忙。”张浩站到李尚佳面前,继续说:“帮我带个信儿吧。”
“没心情。”李尚佳撇过脸。
“真的,我想给四班何玉凤送封情书,但是我不敢。”张浩继续说。
“什么眼神啊,我去不是侮辱我的眼光?”李尚佳依然不同意。
“大家都是哥们,你去不去?”张浩使出了杀手锏。
“去去去,烦死了。”李尚佳见推不过,就答应了。
拿着清香满满的信纸,李尚佳出了教室,走到四班教室的后门,四班的后门一直都是坏的,大家都知道。李尚佳轻轻一脚踹开四班的后门,用手指点了点面前正趴着睡觉的男生说:“何玉凤的,给她。”说完潇洒转身走了,留下那男生还一脸睡意朦胧。
当学生就是反复体会上课的疲倦与下课的亢奋,李尚佳心不在焉地听着班主任Miss殷的课,思绪早已飞出万千丈远。
“ShangJia.Li,standup.Whatareyouthinkingabout?”Miss殷看不下去,直接点名了。
“Parden?”李尚佳站起身,一句话惹得全场大笑。
“Whatareyouthinkingabout?”Miss殷语气加重了些。
“Nothing!”李尚佳回答。
Miss殷知道李尚佳里出了变故,没有太为难,让她坐下就继续讲课了。李尚佳被这么一点名,也乖乖跟上老师的思路,不再胡思乱想。
终于下课了,Miss殷看了李尚佳一眼,转身出了教室,李尚佳目送Miss殷出去,然后吁了口气,趴到桌子上闭目养神。
“李尚佳,有人找。”门口传来同学的声音。
李尚佳听了,不情愿起身朝门口走去,到了教室外面,看到四班的几个学生站在门外,其中一个就是李尚佳说的“侮辱她眼光”的何玉凤。
“找我什么事儿?”
“这谁写的?”何玉凤说完扔过一张纸,李尚佳捡起来打开一看,看着看着就乐了。
那是张浩叫李尚佳递给何玉凤的“情书”,说是情书,不如说是一封拉仇恨的书吧。何玉凤是本年级四班的,四班是全校出了名的垃圾班,里面的学生全是为了完成国家义务教育的任务来上课的,被称为学校的“渣滓”。何玉凤是四班的班长,人长得还凑合,微胖,发育还行,平常打扮得很成熟和时尚,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眼睛,右眼从小就是斜视。信上面专门拿出这一点,肉麻地写着“凤,你知道你哪里最迷人吗?对,你的眼睛,是你的眼睛迷住了我,让我魂牵梦萦。”怪不得李尚佳看到信上的内容都乐到不行。
“不知道,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我就给你拿来了。”李尚佳看完,将信递给何玉凤,何玉凤没收,“不要?那我收起来好了。”李尚佳将信纸装包里,准备进教室。
“谁写的?”何玉凤面无表情又问。
李尚佳看了何玉凤一眼,想到那句“是你的眼睛迷住了我,让我魂牵梦萦”又想笑,见何玉凤眼里的冷光,强忍住,进了教室。
“李尚佳,放学等着。”何玉凤在背后喊了出来。
“傻X才等。”李尚佳嘴里小声嘀咕着,回了座位。
张浩几个看李尚佳进来,赶紧围过去,“她说什么了?”张浩问。
“写信的是傻X。”李尚佳面无表情。
“你别骂人啊,她真说什么了?”张浩严肃地问。
“刚才那么大声,你没听到吗?张浩你个人渣,害我!”李尚佳恶狠狠地瞪着张浩。
张浩见李尚佳眼神太犀利,用手将李尚佳的脸转向一边,“我说之前的事,之后的我知道,她不是叫你等她吗?”
李尚佳转过头,很认真地告诉张浩:“她就跟我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写信的是傻X,第二句是李尚佳放学等着,你满意了吗?”
周杰听了忍住笑,拍着张浩的肩膀说:“我算是听明白了,何玉凤看上李尚佳了!”说完周杰就跑开了,背后的书没有砸到他。
“能别扯了吗?张浩,你可害惨李尚佳了,这次玩笑开大了。”孙颖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
“有我哥在,她不敢拿小胖妞怎么样的。”大家言归正传,张浩认真地说。张浩的哥哥张彬是本校高二的学生,跟张浩不同,张彬是个不仅成绩不好,还一无是处的混蛋,也是李尚佳说的。
孙颖看着李尚佳:“佳妹儿,你准备怎么办?”
“上课了,我等会想想,放学再说。”上课铃声响了,几个人都各自回到座位,开始上课。
李尚佳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纸团砸到了书上,打开一看,是张浩写的:叫声哥,保你平安。一抬头看到张浩转身对她露出奸诈的笑容,此时老师正对着黑板写字,李尚佳慢慢竖起中指,对着张浩做了个斗鸡眼,张浩看了,自讨没趣回过头去。
下课铃声终于响了,当老师说了下课之后就走了,教室里一片欢呼声“放学喽”,不多会儿教室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李尚佳收拾好了书包,抬头一看,最佳损友都坐在不远处傻笑着看着自己,李尚佳挎着书包走向前去。
“你怎么办?”张浩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惹的事儿,自己不收拾,害我是吧?”李尚佳也似笑非笑地盯着张浩。
“张浩,你哥呢?”孙颖闻到火药味,赶紧叫他们打住。
“马上到。”张浩回答完孙颖的话,接着对李尚佳说:“叫声哥啊。”
“不叫。”李尚佳高傲地别过头。
“走不走啊?”张彬的声音从教室外传进来,李尚佳看到后,走出了教室门。
“小胖妞,真会惹事。”张彬笑着说。
“问你弟弟!”李尚佳一句话将张彬呛回去了。
张彬看着张浩:“干什么啦?”。
“哥,我们回去再说吧”。张浩自知理亏,赶紧转移话题,见张彬没有再犯难,心里松了口气。
“就是门口那几个小屁孩吗?”张彬看着不远处校门口的几个混混问李尚佳。李尚佳仔细看了看,待确认后,赶紧拉着几个人往教学楼的东边走去。
李尚佳所在的中学,中间是800米的大操场,教学楼群在操场的南边,往东走是小卖部和存放体育器材的楼,正西边靠着围墙是篮球场,正东边靠着围墙是食堂。食堂和围墙之间有5米多宽的距离,食堂做饭烧的煤就堆在食堂后门正对着靠墙的位置。
李尚佳带着一群人从小卖部后边绕着,走到食堂的后门。
“干嘛呢,怕被看到啊,过去还不是一样要遇到。”张彬以为李尚佳害怕了,赶紧阻止她,这样走太远,费力气。
“你不会是要搞偷袭吧?”周杰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有我哥在,你怕啥呢?”张浩不以为然。
“你不会。。。”孙颖没说完,就看到李尚佳笑了。
“知我莫若颖,替我给她们说声拜拜,大家下周见。”李尚佳狡黠一笑,将书包往围墙外一扔,一小跑踩上煤堆,跳起来抓住围墙一翻,接着跳了下去。
看着李尚佳动作敏捷,一气呵成,众人都惊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说”,张彬脸上表情十分怪异,“这就是我们所谓的落跑吗?”
“我看是落荒而逃吧。”周杰补充道。
“她逃得理直气壮啊。”孙颖也不住感叹。
“三十六计!原来走为上用得好可以破关门抓贼的。”张浩若有所思地说。
张彬拍了一下张浩:“那是怂,走吧,回家!”。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朝校门口走去,出了校门,回头看何玉凤一群人还在朝教室的方向张望着,都偷偷地笑了,让她们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