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哎!
“就算这样,你俩不觉得奇怪吗!”,叶子奇打量着一旁的男尸,然后伸手……嘶的一声,将男尸右侧的衣袖扯下了一块。“这是战国的深衣,简直稀罕的一塌糊涂,听说,你家老爷子就有一件。我四叔厚着脸皮求了好多次,可也没见他愿意割爱交换的。可这俩人,都已被人恨到了如此地步,却各穿了件稀世的宝贝去受刑,你们说,这会是什么缘由了?”,叶子奇拿那碎衣布条,来回晃了几下就给扔了。看的我心里直骂娘,刚才还一本正经说值钱的,真是个败家的娘们儿啊。
“你俩吧,说的都有理,但是吧,都他娘扯淡。同志们,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盗墓贼遇到棺材板,多……”
我堵那,心像被谁敲了下,眼睛盯着某处,都没敢动一下。
他俩也够敏锐,提起抢的就转了向,特别是叶子奇,来了个180°的大转。
右前方的昏暗处,有了个浑实的人影,如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可我敢保证,不足半分钟之前,绝没有此东西的。
砰、砰、砰
几乎同时,他俩开了枪,也几乎同时,那黑影一下没进了暗处,速度之快实在让人咋舌。
李若菡反应也不慢,拿着手电一个横扫,极快的就把墓室扫视了一圈。可这墓室,比对面的都大了不少,远处根本的瞧不清。若一心想藏,别说人了,大象都不好找。
“林叔……”记起什么的,我吓的一个大叫。
话音一落,那灯光又是一晃,稳稳停在了某处地面上。可让人心揪的是……并未见着躺着的林叔。
我急的,刚要骂娘,突然,乎的一下,身旁有了一阵轻风。我极速几个后退,然后,砰,就是一枪。
下一刻,灯光一晃而来,两根木桩也一显而出。原来,我已在了俩木桩之间,而他俩,却没见着半分的影子。但从灯光的源头看,仅仅是刚才的一个瞬息,他俩已躲避了不近的距离。
拔腿的,我就要往暗处藏,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
“当真是血棺,真是少有的东西。”
……
这声音,怎如此熟悉,仿佛闻到了十七世纪法国卢瓦尔河谷城堡地窖下橡木桶中葡萄梗上的泥土味道……啊,呸。
我心说不好,赶紧往前大踏了一步,伸直了脖子一看……果真是林叔。
我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平时不是很鸡贼吗,不是那什么山什么斗吗,怎么这个点杵这不知道躲了。那两位也他娘不让人省心,都不知明哨变暗哨的将我俩没进暗处。
上前我就要抓林叔往暗处钻。
“叶寒……”
一声巨大嘶吼,从身后蓦然传了来。
一个晃神,我就立了住。那灯光,像是被谁吹动了似的晃动了起,稀拉的脚步声也从不远处而来。
我心里一紧,以为危险迫近了,赶紧一个跃起,就想扑倒林叔。
啪
也不知谁的手,狠按在了我的肩头,将我硬生的逼回了原处,害的我踉跄的差点跌倒。等看清了来人,我真是……恨不得啃他俩两口,都他娘的集体犯神经病吗。
叶子奇也不撒手,还有把我往后压的趋势,我挣脱了几次硬是没挣开,我这才觉察到气氛的不对。
像是警匪片中的正邪对峙,他俩虽说没举枪的瞄准对方命门,可也极度警惕的双手握枪的没撒手,大有一言不合就立刻开干的架势。
……
扑咚
心,像坠了寒潭,一股蓦然寒气,浸的我浑身一凉。
我看着林叔,长这么大,头一次,头一次见到一个人,心底有恐惧感往外涌。
“林……林叔,你……”
林叔的衣服,是稀烂的破碎,其中有几处还是我的杰作,可……先前李若菡包扎的纱布已没了,而露出的血肉,也是一片平滑的正常。
我,叶某人,不信鬼神,也不信仙魔,能相信的也就只能是近视加散光导致的眼花了。
使劲的,我揉了几下眼。
可没有奇迹,并未显现出血窟窿!再看他俩,也跟我一般模样,都盯在了林叔的肩头上。
想起了李若菡所说,林叔于树顶无故消失的那段。类比于现在的情景,当真是极像了,难不成林叔是个千年的吸血鬼。
那我被咬了一口,是不是也会变成吸血鬼。那我是不是,可以会读心术,可以不老不死,可以跑的贼快,可以在太阳下放光,可以把大学读n遍。直到,某天遇到个我读不懂的女孩,还发现一个狼人跟她不清不楚,然后谈上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三角恋爱。然后,突破物种界限的她怀了孕,视进化论为粪土的她生了娃。最后,难产要没命时我变她为了吸血鬼……啊,呸。
平静的一如往常,林叔仅扫视了我们一眼,就饶有兴致的打量了起木桩上的尸体。
气氛一时极度尴尬,没有一个人,吭个声说个话,四周安静的,咽口唾沫都能听见。
但凡高手过招,都要你看着我,我瞧瞧你,这样互相折磨一段时间后才出手。在古代这叫“拿架”,在今天这叫装逼。
我们的遭遇,比这要特殊。从林叔的表现看,根本不把我们当对手,怕是在他眼里,大家仅是几条小虫虫!
折磨了一来分钟后,李若菡往左侧移了去,叶子奇慢慢靠在了中间,而我,虽说不情不愿,心里暗骂自己忘恩负义、禽兽、畜生、王八蛋,但也往右侧移动了些。
“叶子奇代表叶家,感谢林叔多年对叶家的支持。家主让我代句话,林叔的大恩,叶家之人从不敢忘,只是人有轻重,事有缓急,只要林叔不在叶家对立面,无论何时,叶家都会是你最忠实的朋友。”,叶子奇上前一步,作了个大揖,腰都恨不得弯了90°。
这小子,难得认真一次,看来这次没忽悠人。
李若菡却没闲着,叶子奇说话的同时,她盯着林叔没离开丝毫,右手紧扣的扳机都往上抬了几分,怕是林叔的一个异动都能让她先开枪。
二人这一唱一和,配合的如此默契,我都怀疑,下墓之前,是否两人……不,从叶子奇的说辞看,两家指不定都商量过对策了。
盯着叶子奇,林叔打量了一阵,道:“帮你们,是因为叶、李两家跟我有些渊源,实在不忍故人就此无后,并不是图谋两家什么。你大可回复天昊,叶家没我看重的东西,虽说我们不一定同路,但也不大可能走向敌对。”
他俩神色一缓,大大的松了口气。我也是,心总算安了下来。
林叔的角色,是什么都行,只要不是敌人。这就好比,你下定决心做某事,不怕至亲好友支持与否,怕的是他很决然的阻止你。若仅是个人,朋友不做,亲戚不往来就行,可若是一个家族,争到最后怕都会死人的。
但渊源,这要从何说起了。叶家的历史颇短,好像……从我爷爷辈,也不知为个什么,突然就崛起了。我瞧过族谱,那叫一个悲惨啊!我爷爷之前,往上倒N代都是贫农,连地主都没出一个。那之前,该没人与林叔结识吧,而且,林叔的年纪,也不符啊。父辈和我们几个,以前都不相识林叔的,也就是说……爷爷辈的,有人跟林叔熟识,还交情匪浅的样子。
突然,我眼前突的一花,下一刻,墓室就有了些稀拉声。
等我看过去时,林叔正打量着左手上的一个白色的东西,那该是已用过多次的楚国丝帕,而右手上竟多出了一把八一式手枪。
再一打量李若菡……她正惊惧的看着林叔,左手已是空空如也。我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冷汗都下了来。
不可能,这不是人类该有的速度。
叶子奇的手,下意识的举了起,枪口正对着林叔,但却不自觉的在发颤。
“丫头,一路有意无意,你拿出这丝帕多次了,是有人告诉过你什么吧!”,林叔看着李若菡。“许久之前,我也有个一模样的,后来被一个朋友强取了走,说是看腻了就还我的,可惜,后来一直没了他的消息。”林叔接着道。
明显没意料到,李若菡脸一红,上前了几步,不太好意思道:“这个,是下墓前,家族一个长辈给的,他还让我带给您一句话!”
都没有一个招呼,林叔抖了几抖丝帕,几个折叠就揣进了屁股兜里。大有,这东西本就是老子的意思。
李若菡看在眼里,可屁都没敢放一个。
“说了什么!”
“那个…….那个长辈让我问你,淮河的雅鱼依旧肥美吗!”
“……”
雅鱼,雅鱼是什么鬼,世上有这种鱼吗!
林叔愣了一下,然后在大家愕然的眼神中,他竟……竟然笑了一个。
真是白日见鬼啊,林向喜会笑,长这么大,开天辟地头一遭啊!不过,真他娘的丑,一脸的褶皱子。林叔跟赌神中的龙五一样,还是严肃点好看,不然,笑起来掉粉啊!
但这丝帕,没成想还真是一信物,从林叔思春的反应看,搞不好还是个女的……搞不好还是个思之不得的女的。不然,人家不会如此自信,给李若菡让她保命的。
八卦心突然大起,很想瞅瞅这位女侠,也不知……嘿嘿,林叔性子冷僻,这审美可千万不要跑偏啊!
“他是李家的人?你们李家藏的深啊,连我都未发觉。看来这些年,我管了很多闲事!有这么一位在的话,怕没多少人对李家起心思吧!”
“……”
林叔这话,信息量太大了,简直像在我脑袋中扔了个雷。
一直以来,叶家都以为,叶、李两家互相知根底的。总体说来,李家比叶家稍强,但也仅是稍强而已。所以,两家的合作,一直都还算平等。可从林叔的表述看,李家还有另外的高人,能力还不在他之下的样子。
若真如此,从林叔今天显露的能力看,岂不是叶家与狼共舞了多年。若人家一个翻脸,整个叶家指不定都会伤筋动骨。
我心一冷……
家族的兴亡,握于他人之股掌。这感觉,想想都让人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