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还有机会去唐家走一遭,更没想到,唐家的“奢侈”竟然是那般“朴素”,难道他误解了“富人”这个概念?似乎,也混淆了“幸福”和“不幸”,然而,但愿这只是种“似乎”。
李落静静走在两排洋楼间宽敞的行车道上,仰着头,望着夜空中那弯孤独的月眉,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掏出了裤兜里的烟盒,却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打火机。一定是落在唐家了,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没必要为此再回去打扰那两个人。可是,当他紧接着又想起自己的相机也落在了沙发上时,李落拍了拍脑门,即刻转身硬着头皮又回去了,因为他实在是不得不取回它。
在唐家的院门口前,李落犹豫着按响了门铃,结果里面的人竟半天没给他回应,这使他有些失落得低下了头,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这时,院子里突然传出小p的狂吠声,小p不断的吠叫很快让李落意识性地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于是他紧接着又连续按了好几下门铃,见屋里依旧没有动静,但小p还在汪汪直叫,李落再不敢犹豫地撇下了背包,走到一旁,退后几步,接着利用冲力硬是攀过了两米多高的围墙。
跳到院子里后,透过窗户李落看到了自己刚刚胡思乱想中的一幕,只不过那一幕里的唐雨棠不是现在这样勉强不堪的。信或不信,他都是有真心地祝愿过他们俩的,他真的是有真心地祝愿过柯城可以带给她幸福,祝愿过在这个没有他的现在,和那个彻底没有他的以后,她还会因为有柯城而继续幸福。但是,如今看来,原来,一切都被他想的太过天真。
此时此刻,李落已经无暇顾及后果,他冲到房门前,拧开把手后就用力地推开了房门。门与墙碰撞的声音吓了柯城一跳,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找回了点理智,他放开了唐雨棠,转过身看着李落朝自己疾奔而来。唐雨棠也一样怔在原地,她分辨不清此刻的自己是吃惊,是欣喜,还是仍然恐慌着,她也决定不了是该给柯城一个耳光,还是应该扑到李落的怀里,而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李落走到了柯城跟前,没等柯城把右拳伸出来,李落的右拳就已经击在他脸颊上两下,柯城脚底还没站稳,第三拳下去便使他趔趄着跌倒在地了。接着,李落轻轻牵起唐雨棠的手腕,拉着她先是到客厅拿走了放在沙发一角的相机,之后便折了回去准备带她离开这里。
唐雨棠不忘出门前要拎着鞋柜上的拎包,但拉着她走的李落却似乎没有松手也没有想再停留片刻的意思,不过,在穿过房门时他还是敏捷地代她顺手拿了包,也拿了鞋子。两个人一从房里走出来就听到了小p挣着绳子的声音,李落松开了紧握着唐雨棠的手,唐雨棠也正想撂下李落,这时就跑到了小p那,给了爱犬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唐雨棠便解开了小p脖子上的链锁,带小p一起走到了站在院门外等候着她们的李落身旁,这时的李落已经拾起地上的背包,并且已将相机塞了进去。
走出院门后,唐雨棠穿上了李落递来的鞋子,接过拎包时见李落的示意,她又马上从包中取出了遥控钥匙,打开了停在外面的宝马车。接着唐雨棠拉开后车门正打算让小p跳到里面,李落却抢先一步把他的大背包和她的拖鞋扔了进去,再回身他就夺走了她手中的钥匙,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唐雨棠呆愣着站在外面,透过车窗看了一小下李落的侧脸,然后也跟着进到了车内,而刚把车门关上,就听李落冷冰冰地问身边的她说:“去哪?”
唐雨棠不太清楚李落此时此刻具体是在怀着怎样的心情跟她说话,但从他的语气中她至少听出了那么一点气愤。“我也不知道。”她能去哪里呢?她确实很迷茫。
李落转头看了唐雨棠一眼,虽然仅一眼,但眉宇间依然透出了重重忧愁,之后他启动了汽车,他知道,不管去哪里,现在都必须先带她离开这里。
后视镜中逐渐远离的唐家,院里的那道房门还依旧保持着被李落推开时的状态,而变得微凉的屋内,柯城已经全身仰躺在了地上。其实,在刚刚李落拉着唐雨棠从客厅返回准备带她离开的时候,他本想上前阻挠的,可就在他刚要起身时,却看到了那一瞬间李落正巧瞥向唐雨棠的眼神,于是,就在那一瞬,他被脑子里突然迸射出的苏晋的影像,再次击退了。
下了山进入市区,又是这灯火辉煌的地方,高楼,树木,人群,冷清,颓废,寂寞。他驾驶在绕城公路上,她打开车窗,趴在窗沿,长发被阵阵凉风吹拂起来。
“会着凉的。”李落说话的口吻较刚上车时已变得柔和了许多。
唐雨棠关上了车窗,然后又安静地看着前方明暗交加的路途,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母亲禹梦烟。
“妈。”
“女儿,你去哪了?”
“我在张瑶这了。”唐雨棠想都没有想地说道。
而禹梦烟在电话那头却沉思了好一会儿。“女儿,你没什么事吧?”
母亲的话音刚落,唐雨棠的鼻尖立刻酸了起来,她使劲地咽了口唾液后便连忙回应母亲道:“放心吧,妈,我喝的那点酒早醒了,我回去还给自己做了饭吃呢,刚才张瑶打电话说她在家呆着又没意思了,就叫我过来陪她,妈,你们回家啦?”
“嗯,刚到家。”
母亲没再往下说什么,所以唐雨棠也不能肯定他们是否在家里看见了柯城,更不清楚如果柯城还没走的话,他又是怎么交代的。
“妈,我爸又喝醉了吧?”
“还行,你今晚要在张瑶家住吗?”
“我是这么想的。”
“嗯,别叫人家跟你睡得太晚了。”
“知道啦,你跟我爸也早点睡吧。”
“行,挂了吧。”
就这样,唐雨棠忐忑地度过了这一关。
“你经常这么骗你妈吗?”在唐雨棠挂掉电话后,李落紧跟着不动声色地问道。
“都是出于无奈才这么做的。”
“她每次都会相信你吗?”
“是啊,每次都会。”
李落意味深长地笑了,“看来你妈的确对你特别特别好。”
唐雨棠略有所思地看向了李落,看了几眼后,“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去哪啊?决定好了没有?”李落恰当地转移了话题,“我看就去张瑶那吧。”可是,唐雨棠却良久没有回应他,但,他又知道那就是她的回应。“不想去吗?”
唐雨棠点了点头,她的确不想去,而且,今晚她就算想去事实上也去不了。
“那好吧,既然是我把你拽出来的,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不管的。”
“真不会半道扔下我?”
“我是那种人吗?”
“你像是。”唐雨棠颇为认真地说道。
李落微笑了下,“我保证,今晚的我绝对不是。”
李落话毕,唐雨棠看着李落的眼睛睁圆了一小下。
两人这样安静下来没几秒钟,突然,李落看着外面头也不转地说道:“我带你上山看星星,好吗?”
听罢,唐雨棠露出了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