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刚一听到“简子”两个字,步伐就明显不自然地停滞了半拍。“你吃饱了撑着啦?”
“我纳闷你是在装相呢,还是真没发现?”
“我有什么可装的啊?我这么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
唐雨棠看张瑶麻利地收拾着碗筷的样子,确实是一副没装相的蠢样。
“我说你也不笨哪,为什么事情一轮到你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一点灵气都没有了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啊?什么事情轮到我身上了?”张瑶拿着抹布,站在餐桌旁惑然地看着唐雨棠。
“看来你是需要‘醍醐灌顶’了。”
“那你倒是‘醍’啊!”
“着急了是吧?”唐雨棠看着张瑶溜圆的眼睛、半张的口,这下是不敢不说了,“着急了还体会不到简子这么多年对你的痴心和苦心?要是等人家的心都等你等到凉了你才恍然大悟,我敢跟你打赌,到时候你真的连后悔都来不及。”
“行了我懂了。”说话间张瑶干脆地转过身,离开餐桌往厨房的盥洗池走了过去。
“真懂了?”唐雨棠不知是欣喜还是欣慰地笑了起来。
“我是真懂你是吃饱了撑的。”
听到张瑶的话,唐雨棠又即刻失望地收起了笑容,换而代之的是更认真的脸庞。“张瑶,你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嫌弃简子家的条件……”
张瑶的爆脾气霎时被点燃了,她停下手上的活,一本正经地回身盯着端坐在一边的唐雨棠,等到自己的抑制力将脾气压去了一半时,理智的她才开口说道:“你这么说也太叫我伤心了吧唐雨棠,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
“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他?”张瑶打断了唐雨棠,“是,我平时对我师父的态度是挺轻蔑挺不亲切的,但那不是因为我们都这么多年朋友了,互相之间早就不见外了的缘故吗?这叫你觉得我嫌弃他了?”
“我……”
“事实上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心里其实很崇拜他,说白了,就是一种爱慕!”张瑶终于停歇不住地宣泄出了自己同样埋藏于心许久的感情。
唐雨棠随即露出的惊讶眼神,说明了她显然也是张瑶口中的“所有人”中的一员,是长久以来都蒙在不清不楚中的一份子,想来,她自己才最该用“蠢样”二字来形容此刻的表情。
“不相信是吧?但我说的是真的,从高中时候就开始了,他吸引我的地方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他特别讲义气,我从来没见过有谁像他那样对朋友那么忠诚、那么老实的,但那时候我对他的感觉还很模棱两可,后来大学毕业他一个人跑到南方打工,是这件事让我彻底断定了我对他的感觉,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也有离我那么遥远的一天,远的好像我永远失去了他一样,那种害怕他再也不会回来的感觉特别叫人难受,也是这件事让我知道原来依赖一个人是那么的可怕,一旦你依赖的人不在了,整个世界都好像瞬间崩塌,也就所以,从简蒿明登上火车,通告我他离开了的那天起,我就决定不再联系他了,因为……因为……”
“因为你不想再受他的影响了。”
“对,我不允许,我不允许自己的情绪完全由另一个人左右。”
“但其实你根本控制不住,你只是强势而已,张瑶。”
刚刚憋了一肚子气的张瑶这时露出了一副被战败的垂头丧气的表情。“是啊,所以他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想着他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那里的生活,所以他一回来,我们就又打回原形了。”
“干嘛还要‘打回原形’?我是说,既然你都确定你自己的感觉了……”
“确定感觉又能怎样呢?向他示爱吗?”张瑶自嘲性地挑了下嘴角,“算了吧,现在的他变得越来越优秀了,我只会越来越配不上他。”张瑶知道唐雨棠听到这一定会发表异议,于是没等唐雨棠张口,张瑶就把她的话扼杀在了摇篮里,紧接着上句,张瑶不留空隙地抢先说道:“我不过一个脾气暴躁、世俗又圆滑的小女人而已,不,是胖女人,他呢,长得一点都不赖吧,人品就更不用说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少了点个性,但那也算不上什么缺点,总而言之,就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他,但是我的自尊又不会让我透露出一丝这个想法来,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故意跟他抬杠,假装看不上他的,我不能让他产生半点怀疑,怀疑我会对他心存不轨,我得从头到尾都让他觉得根本就没这个可能性。”说到这,张瑶严肃的嘴角又出现了一抹笑容,“现在看来,我好像还挺能演的,是不是?”
答案是,唐雨棠对张瑶的这一戏剧天赋并不表示乐观,但是此时此刻她又不知道到底该说她些什么好,或许是眼前的张瑶让唐雨棠突然觉得生涩了许多的缘故吧,所以她才会不知对这样一个在感情上竟如此示弱的张瑶该从何下口了。“你是有多胖才这么不自信哪?”
“就知道跟你说你也不会懂。”
“那要是简子跟你表白了呢?你接不接受他?”
张瑶先是傻了下眼,然后很快又转过身接着干起了刚才的洗碗妹工作。“没发生的事我怎么知道我会怎么做?”
“你不是大仙儿吗?”
张瑶回头蔑视了唐雨棠一眼,再转回头时说道:“反正这事你得给我保密,我现在可是个有固定相亲对象的人了,我可不想把这不易而来的机会砸在自己脚上。”
“你看看,‘固定相亲对象’,你自己都没想管他叫男朋友……”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张瑶洗好了碗筷。
“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就真快要被一大块石头砸中了。”
“叫你闭嘴闭嘴的。”
“好好好,你就逃避吧。”
“你说我逃避?”张瑶很不服气地看向唐雨棠,“我没听错吧,你还好意思说我逃避?”
“你这本来就是逃避啊。”说话时唐雨棠自知自己已不小心惹火上身了。
“我本来还想饶了你的,这下好了,你就等我收拾完的吧,”张瑶说着就转身加快了清洗盥洗池的速度,“今晚我可真是有的‘收拾’了。”
“睡觉去喽。”唐雨棠赶紧溜之大吉。
“吃完就睡,你也太没人性了。”张瑶回头蔑视地看着唐雨棠起身离开的背影说道。
“你不都要收拾完了吗?也没什么可帮你的了。”唐雨棠并没有向卧室走去,而是直接走进了客厅里。
刚醒来不久的唐雨棠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又有了睡意?就算可能的话,恐怕在眼下张瑶家里她也是得逞不了的,不过今晚她本就没打算逃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