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你认识这位慧清禅师吗?他虽然年纪很轻,但却是龙兴寺里头有名的得道高僧,在佛法上颇有见解呢。”符敏见到李从衍双眼长时间盯着慧清,好奇地询问道。
李从衍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这样的得道高僧嘛!我现在万分挂念义父,真想自己能够长一对翅膀,这样就可以立马飞到义父身边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停好马就赶快走吧。”
二人停好马走出龙兴寺,沿着山路爬上了驼山的半山腰,抵达了那间李从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木屋。
李从衍心中一阵激动,慢步地走上前去,将手轻轻地搭在木门上,轻轻推开小屋。一个头发斑白的熟悉背影映入李从衍的眼帘。
“咳咳,谁啊?”坐在藤椅上夏舒翰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咳嗽了两声,轻声问道,同时将头颈向后扭转看过去。
当夏舒翰看到来人是李家一年多的义子李从衍后,刹那间一双眸子老泪纵横,由于激动,他的双手都在不住得颤抖。
“你回来啦。”夏舒翰看着李从衍,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用一种颤抖的语音说道。
“嗯,我回来了,义父。”李从衍点了点头,眼角有些湿润,同时迈出步子向夏舒翰走去。见到这对父子,感受到二人内心的激动,符敏露出会心的笑容。她悄悄地站在门外,静静地注视着这对就别重逢的父子,不打算进去打扰二人。
“义父,这一年多来,您消瘦了许多呢。”李从衍盯着夏舒翰的面庞,深情说道。
夏舒翰微微一笑,抓着李从衍的胳膊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看看你自己,出门一趟也瘦了不少呢!还有你出去这么长时间,怎么连封信也不写给我们,害的我与你王师兄一直为你担心呢。从你出门远去的那天起,我都一直记着时间呢,你至现在回来为止,一共出去了五百六十八天。”
闻言,李从衍鼻头一酸,羞愧地低下了头,说道:“我出门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呢。之前在路上时忘了写信,然后当我抵达河中之后便被困在那里,完全无法出城一步,因此也就没法给您和师父写信,害你们替我担心了,真是惭愧。”
“什么?河中?我听说那地方正在打仗呢!你不是去汴梁游历吗?怎么最终会前往那种兵荒马乱的地方?还有你说你被困在那里,刀枪无眼,你有没有受伤啊?”夏舒翰听闻李从衍被困在河中,立马对他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同时连忙伸出双手抓住李从衍的肩膀,对他整个人上下打量起来,看他是否有负伤。
“好啦,义父别看啦。我没有受伤,我好得很呐!至于我为什么会前往河中,此事说来话长,待我晚点慢慢向你详细解释。对了,义父我要向你介绍一个人。”李从衍突然想起符敏还在屋外,连忙扭身想屋外的符敏打了个手势,并且喊了一声,示意她快些走进来。
见到李从衍呼喊自己,符敏连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角,落落大方地走进木屋。
“小女符敏见过夏伯父。”符敏走到夏舒翰的面前,向他行礼道。
夏舒翰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微笑着点头道:“啊,不必如此多礼,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姑娘啊。”夏舒翰的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李从衍随即向夏舒翰简单介绍了一下符敏,当得知符敏的父亲是魏国公符彦卿后,夏舒翰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咂嘴道:“没想到姑娘你竟是冠侯兄的女儿呢!”
“怎么,夏伯父与家父相识?”符敏听到夏舒翰能够报出自己父亲的别字,感到颇为意外,疑惑地询问道。
夏舒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与冠侯兄乃是老相识了。早在同光年间,我与他同为禁军将领,既是同僚,也是好友。李唐灭亡后,我与从衍隐居在青州,便未曾与冠侯兄见过面了,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真没想到近几年调过来镇守青州的魏国公原来就是冠侯兄啊。对了从衍,你是怎么结识符姑娘的啊?”符敏乃是魏国公的长女,李从衍虽然出身李唐宗室,但是李唐早已灭亡,他外出游历乃是以一介布衣的身份,按道理二人不该有所交集,更不用说二人此刻关系看起来非同一般,着实像对情侣。
李从衍面对义父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将自己此次外出游历一年多来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舒翰。同时李从衍也将自己回到青州后在魏国公府的所见所闻也一并告诉了夏舒翰。
夏舒翰静静地听着李从衍的讲述,时而皱眉,时而摇头,对李从衍的诸般遭遇唏嘘不已。当听闻二人回到青州后符彦卿的所作所为后,夏舒翰面色一冷,咬牙道:“可恶的符老四,他们兄弟几人擅自将自己以及亡父的李姓改掉不说,如今不仅不顾亲情,逼女儿出家,竟然还敢对故主之子起歹心!他的父亲秦王殿下若是泉下有知定会被他这个混账儿子给气醒过来!”
符敏听到夏舒翰如此斥责自己的父亲,心中颇为难受,但是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话,因为夏舒翰所言皆没有错。自己的祖父本被赐予国姓李,封秦王。她小时候也记得自己名叫李敏。但随着李唐的覆灭,符彦卿伙同几位兄弟舍弃了李姓,恢复了自己的祖姓——符,同时也将秦王存审的姓氏也恢复成符。李存审一生都自诩为李唐忠臣,以李姓为荣,没想到自己的后代竟会做出改姓这般事情。
之后夏舒翰知道二人长途跋涉必定十分劳累,便让二人在屋内歇息,自己独自下山去镇上买了些酒菜回来。
晚间,饭桌之上,李从衍向夏舒翰询问道:“对了义父,刚刚在你下山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师父师兄所住的那个小屋,发现那个屋子里头空无一人,里头的东西好像也有一段日子没人用了,难不成他们出远门了?”
闻言,夏舒翰面色变得有些沉重,用手捂着嘴咳了几声,低着头不说话。
敏锐的李从衍从义父的表情上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心头一紧,惴惴不安地轻声询问道:“难道他们出了什么事?”
夏舒翰闭上眼,轻轻地点了点头,沉重地答道:“你师父他早在半年前便因病去世了。”
李从衍整个身子顿时僵住,眼睛睁得大大的。酒杯从手中滑落,摔落在地上。
李从衍像是瞬间丢了魂似得,喃喃自语道:“师父他老人家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