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落,司路自身旁的筐中取出一颗炸药,朝雷扬和雷天行相视点头,点燃火引那刹那毫不犹豫朝王绪砸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霎时间响彻天际,战场上有一瞬间的停滞,所有人惊异的视线集中在王绪那,千粒尘万粒灰,一片雾霾笼罩。
“咳咳咳…”男子咳嗽的声音率先打破寂静沙场,然后一名侍卫从雾霾中冲出来,拿着盾嘴中喊着“求饶”。
“咳咳咳…”又有咳嗽声传来,渐渐明朗的天映入王绪眼中,他和他的马以及数名士兵一齐躺在地上,他的身上盖着几枚盾牌,三两破了个洞,不难想象,如若不是那几枚盾,他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王绪望着被贯穿了个洞的盾牌,惊惧袭来,他的身边躺着的士兵一动不动,他碰都不敢碰何况确定死活,他甚至像个小孩那样哭了起来,大嚷大叫:“快来护驾快来护驾啊!”
原本攻城的士兵纷纷放下横木,护着王绪离开沙场回到他驻扎在几里开外的军营,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进攻终于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司路望着王绪仓皇而逃的背影,没有再投出炸药,她只是冷漠的看着,如若王绪能在这一刻后决定撤兵,自是最好的结果。
王绪回到军营虽不再如个小孩般哭泣,却仍旧浑身哆嗦,近在咫尺的爆炸声和爆破的闷疼让他在那一刻产生一种他就要死了的错觉。不对,本就不是错觉,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差一点就死了,他的肺现在还在疼。
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念他在爱乌国的皇宫,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现在就回去,撤兵!对,撤兵,攻什么城,打什么仗,现在就回宫,回去他那温香软玉的怀抱!
“传令下去,撤兵!撤兵!即刻启程回皇宫!”王绪裹在被中,惊魂未定。
“是!”士兵得令,即刻传令。王绪撤兵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司路发现王绪的兵集中向军营的时候,眼神闪烁,这应该,是要撤兵了!雷扬父子也发现了这件事情,连日来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转而挂上雨后天晴的第一缕彩虹——寒雪城,有救了。
军队即刻开始整顿,士兵拉来王绪的专属马车,停在军营门口,待军队集齐,一声令下便启程回宫。
王绪哆哆嗦嗦,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慢过,好似再慢一点他就会死一样。他的恐惧盖过了所有理智,军营内只余他一人,他浑然未觉,正有人无声地在他身后走来走去,闲来无聊,观察着他的军营。
来人一身黑衣,琉璃的瞳孔中邪魅沉狠,俊毅下巴,薄唇朱润,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与那张邪魅的脸勾勒出一种来自地狱使者的错觉,若隐若现的迷人不经意就叫人沉沦。
他在王绪的军营来回踱步,取下军营的关公大刀,轻轻横在王绪脖子上,王绪不耐,侧目竟见银光,吓得呆住,不知是何来的胆子,似是就是死也要死得明白般,缓缓转身,鬼魅般的笑容落入眼中,他听见虚无缥缈却实实在在的声音:“撤兵,我就杀了你!”
“继续攻城,我会助你拿下寒雪城。”
寒雪城城楼之上,司路见王绪的兵确实集中向军营,排好阵列,似是整装待发般,与雷扬相视即笑成一朵灿烂的花。
此时,一名士兵慌张赶来,单膝下跪:“报!”
“城主大人,后城门有人攻城,城门已破,情况危急!”
三人闻之皆色变:“王绪已撤兵,还有谁攻城!”
“城主大人莫要离开城楼,以防王绪兵变!”匆忙吩咐,司路拿着弓率先跑下城,叫上城中三分之二的男子一同前往后城门。事前那名隐在暗处的男子,箭术绝佳,必不是泛泛之辈,若没猜错,他应当就是景戾霆派来的。以他箭术了得,估计现在城中死伤惨重。刻不容缓,她赶到后城门时已乱成一锅粥,快要分不清敌我,而敌方所着服装也并不是王绪的兵服,看来她猜的也许没错,霎时间眼神阴戾,对身后的男子冷声道:“将妇孺老者一并带到正城门去!”
得令的男子纷纷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小孩妇女以及柔弱姑娘,一场混战上演。司路指间并上三箭,同时射中三名着装其他兵服的男子,重复动作直到没有箭支才换了长剑,帅气武姿,现代格斗方式,快准狠,一连下来,她杀了最多人,身上全是血。雷扬余光瞥见,阵阵心惊。
彼时,妇孺之辈皆转移成功,全城男子助着司路奋勇杀敌,拿来那批威力十足的炸药。妇孺转走司路没了忌惮,唤所有城人后退,最前方与敌军对峙的她此刻如一朵血色罂粟。雷扬站在他身旁,司路对炸药的熟悉比他浓厚,所以他没有逞男儿之强,退一步守其安危。而她也俨然没有令他失望——爆炸响起时是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聋的响声,司路一连扔了几颗,烟雾散去,满城残骸,城门外还未涌进来的敌军纷纷驻足不敢上前,司路站在门前,冷眼望着城门外的人,直到后城门关上,阻隔掉她与外界的视线,她才收回眼。
将炸药扔回箩筐中,她满身是血,很久没接触杀戮,血液的味道依旧让她反感,身上的濡腻感让她恶心。她蹙着眉,爆炸声响起时,雷扬身子护在她身前,头顶传来关心询问:“没事吧?”
司路摇头,挣开雷扬的怀抱转身便走,雷扬望着她瘦削的背影,前不久涌上来的熟悉又被那该死的陌生取代。他以为,他也许开始了解她甚至开始踏进她的生活,然而,一切却与他所想是全然不相同的。刚刚奋身血海中的司路是那样的让他感到陌生,她似乎很是厌恶血液,厌恶纷争。可是,她却有近乎完美的格斗技能以及他闻所未闻的一切他未知的东西,她就像一个巨大的谜,一个充满危机的也许会让他随时死掉的谜。可是明知危险,他还是——无药可救的想要靠近。
他默默小跑上前,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好似随时会倒下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