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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星海流萤

斗笠人的脸上、手上都生满了绿色的荧光斑点,还不时的闪着微光。

冰颜看着他的脸,思索着,又是星海流萤,世间罕见的奇毒,至今还不曾有解药。凡是中毒者都必死无疑,那刚才的风笛声,应该是用来催动它的,好高明的手段,出手却无需露面,刚好隐藏了身份。

冰颜从袖子里的药瓶里取出一粒翡翠般的药丸,迅速把药塞进了他的嘴里。待他咽下,身上的斑点都消失了,体力也恢复了一些。

她用手抬起他的下巴,有些妖媚的看着他。仔细看来,这斗笠人的长相还不赖,皮肤也挺白,眉宇间还有些英气。

“我又改主意了,留着你还会有别的用处。”

“你这魔女!”他有些恐惧的看着她。

然后冰颜便将他的脸轻轻甩开,起身跟晶墨轻轻交代几句,晶墨应了个“是”,便将斗笠人带走了。

无泪带着鸣弦琴跟晶墨一起走了。此时,一穿黑袍的中年男子带着士兵赶来樱雪谷,古铜色的头冠束着黑发。

他看到这副场景,“敢问巫女,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丞相大人来的可真是时候。”她笑道。

“洛某刚接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洛林听出了冰颜的弦外之音。

“你都已经接到消息了,何必再问我?只是劳驾大人亲自过来,冰颜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这是哪里的话,巫女大人的安危可是关系着整个魔都,在下岂能不关心?”洛林这番话缓缓道来,挑不出半点毛病。

“那……”她指了指地上,“这里就交给大人处理了,让旁人看到可不好。”

“洛某明白。”他拱手道。冰颜二话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洛玦看着一旁的蓝灵羽,“蓝灵羽,有你出现的地方,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灵羽无奈,“我也没办法啊,谁叫我那么有魅力呢!”他意味深长的说着,顿时自恋那股劲就上来了。

洛林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我说的可是真的,前几次可是有很多漂亮姑娘,对我围追堵截,这回为了避免那些麻烦,我特意这番打扮,结果……”他停顿了一下,“不曾想不仅在美女面前丢人现眼,还弄出了这些事。”

“你可真是个祸害!”洛林开玩笑说。

“好歹,我们也算是忘年交,你总不能这么说我吧。”他有些委屈的说。

“怎么有空出来了?”

“你也知道心蝶缠我缠得紧,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的。”

“不就是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把你这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弄成这样?”

“小孩子?我看都快成精了吧,比我还会折腾!”灵羽睁大眼睛,满心期待的看着他接着说,“求老兄一个事呗。”

洛林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有事说!别那么渗人。”

“帮我照顾几天心蝶呗。”

“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了,心蝶也就不缺人照顾了,也省得你把她随便乱扔了。”

“我……不是还没找到喜欢的吗,你就帮我几天吧。”

“你还是自己去问洛樱吧,看她有没有兴趣帮你,反正,老夫是没空!”他转头就去查看现场,无论灵羽怎样都不再理会了。

灵羽嘀咕着,洛樱?找她我还不如自己来呢!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洛林在地上仔细地搜寻着,什么也没有找出来。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正想扭头离开时,一道光闪入了他的眼里。

他似是发现了什么,便往那个方向靠近,就在那个斗笠人受伤停留的地方,他发现了地上残留的荧光斑痕。

他也大吃一惊,“星海流萤!”身体晃了晃,要不是身旁的侍卫反应快,扶住了他,他此刻应该是坐在地上了。

他缓了缓神,吩咐那个侍卫说:“你去把那些斑点都擦干净,别告诉任何人。”侍卫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在地上擦了起来。

“把这些尸体找个地方都埋了,让百姓看到,恐会引起躁动。”洛林说完,就带着另两个贴身的侍卫回王宫禀报。

冰颜回到碧雪阁,摒退左右,在一座冰雪阁楼的顶层,望着窗外应景而来的杏花微雨,她独自坐在桌案旁,煮酒听雨。

碧雪阁是一座冰雪之阁,坐落于圣水湖畔,乃穹启元年,为碧灵仙子所建。而这“雪”,实则为“血”。

圣水湖畔的积雪终年不化,最终凝结为冰,泛着淡淡的冰蓝色。此处院落全部是由冰雪堆砌而成,巧夺天工。据说,最初的碧雪阁并不是这样的,可具体怎样,已无人知晓。

而院落最突出的建筑,便是冰颜此刻所处的中央五层高阁。底层一白玉牌匾上,写着“碧雪阁”三个大字。

阁顶中央向上凸起,呈尖塔状,整座楼阁有十二扇窗,每面一扇。从上往下看,有十二飞檐,飞檐向上勾起,悬有琉璃钟形风铃,风铃在风中清脆作响。顶层十二面窗全部打开,窗口挂有蓝色轻纱。

传说,通过碧雪阁透明的琉璃尖顶,可以观望天下。这也是世人一直探寻碧雪阁下落的原因之一。

碧雪阁位于圣水湖畔之北,湖畔白茫茫的一片,近看湖水全都被冰雪死死地压抑着。湖边有一棵千年的大冰树,被誉为“冰玉圣树”,树下开满了冰凝花,如梦如幻。

她端起一只琉璃酒杯,轻轻品了品杯中美酒,什么也没有说,望着窗外出神。

天色已晚,微风拂面,细雨早已洒尽,天空格外空灵,一轮圆月伴着漫天星辰镶嵌在苍穹之中,与往常一般,地上不见水迹,似乎这雨根本从未有下过……

壶中的酒冷了继续热,热好继续放着。她右手臂放于桌上,拄着头,似是小憩。

一个黑影从窗外闪了进来,那人的身形很挺拔,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遮到了眼睛处。他似乎是怕遮的不够严,还戴了一张银灰色的面具,这下就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了,依稀可见他的眼里泛着微光。

他轻声走到她的身边,从一旁拿起她的白色的绒披风,盖在她的身上。他将斗篷上的帽子放下,坐在桌案的另一边,喝着那壶酒,准确的说,更像是灌。

她的胳膊往旁边歪了一下,头脱离了手,便从浅眠中醒来了。她觉察到身上有什么东西,疲惫地看着面前的他。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害得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她说到后面一句话时,冷笑了一声。

“你明知道,就不要在这里讽刺我了。”他淡淡的说道。

“讽刺?”她苦笑着,“真是讽刺啊!藜岚的玉露琼酿,你是不是很怀念?”她指着那壶酒,提高声音问道。

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我知道,你在怨我,可你也应该多为自己想想,不该这样的。”

“想什么?是你们亲手毁了我的所有,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你以为我每天在这里,除了玩乐就什么都不做了吗?我是不可能就此放过藜岚,放过那个女人!”她怒视着他,狠狠的攥着拳头,指甲在手心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差点就能刺进肉里。

而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云殇,仙儿,找到了吗?”冰颜瞬息平复心情,气死沉沉地问道。她明明知道,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又何必等到今日。但她还是怀着些许的期待,问他。

云殇略微低头,静默不语,因为无话可说。

在她的眼神里,淡淡的忧伤依稀可见,心里对藜岚的那份怨恨就又多加了一分。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葫芦状的小瓷瓶,“砰!”的一声,重重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她立刻站了起来,身上的披风滑落在地上,转过身去不看他,“这是解药,明日,继续去找!”她的话语干脆利落,“唰!”的一声,她用力挥了一下衣袖,便在他的面前消失了。

他抬起有些颤抖的右手,握住那个药瓶,头无力地放在桌上,悲伤地看着它。

“如果当初,我有足够的能力跟勇气,去阻止这一切,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仙儿也不会失踪,都是我的错……”

静夜里的冰凝花泛着幽幽的蓝色,一个青衣长袍的男子,在湖畔边驻足,修长的玉肤纤指轻轻的抚摸着那娇美的花儿。

他颀长的前额十分光洁,月光下折射着柔光,双眸中流露出温情。举手投足间无不显出温文尔雅的气质,与儒生无异。微风中,轻衣飘浮,俊逸若仙。

他不时地望向碧雪阁内,有些担忧的说道,“不知今晚,她可否安梦?”

“太子殿下还是小心点为妙,若弄伤了它们,主人可是会责怪的。”晶墨从阁内走出来,边说,边向他微屈膝行礼。

他面带歉意,随手翻折了几下手中的折扇,这折扇做工十分精巧,扇骨乃极具灵性的千年水寒木制成,扇面乃云禅天山的冰蚕月龄虫所吐之丝织成。

这水寒木如水一般澄澈,表象若有若无,正称他的一袭青衣。扇面上所绘之景,正是这面前的圣水湖畔,而背面书着四字“空灵折扇”,十分飘逸。

“我会的,她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吗?”他轻轻挠了挠头。

他是魔都的太子陌风瑾,因手执这把折扇,被称为“折扇太子”,尤其受女孩子的欢迎,是魔都里数一数二的美男。然而,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什么修为,除了几分聪慧,分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那把颇具灵力的折扇,于他而言,除了危急关头能护着他,不过是摆设罢了。

他待人很好,尤其是对冰颜。在他的眼里,冰颜对外人都含笑可亲,可唯独对他爱搭不理,有意避之,无论他做什么。

“那倒没有,只是……”晶墨笑道。

“什么?”他一脸茫然,“连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晶墨姑娘,都这么开心,看来是没什么好事了。”他唉声叹气道。

晶墨直直看着他,用手掩了掩笑容,“哪里的话,只是,若是殿下再毁坏了主人的花草,主人就有更好的理由,让您永远都不能再踏入圣水湖畔半步!”她笑得愈加肆无忌惮,还伸出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摇晃。

“啊?上次,我又不是故意的,这回,我可是很小心了,想撵我走,可没那么容易!”风瑾的话里流露出些许的稚气,只有对熟识的人才会表现出来。

“天色已晚,殿下还是回去吧,主人现在是不会见你的。”她收起了笑容,眼神瞥向了一边,不去看他。

“那……她睡了吗?”他温和地问道。晶墨静默不语,看着月光轻洒的不远处。

“我早该猜到的。”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的忧伤,转过身去,不再言语,只是挥了挥手。他想着,你究竟何时才能忘了他?便消失在了圣水湖畔。

晶墨摇头苦叹,月色正浓,寒意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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