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光费力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身上的痛苦依旧没有减弱,陈家的大门如今已对他紧锁。
从此他便成了真正的孤儿。
他抬头望了望陈府那块金灿灿的牌匾,回头努力朝前迈出了柔弱的步伐,虽然走得不是很稳但却异常坚定。
一个七岁的少年就这样踏上了他的流浪生涯,都说乱世出英豪,其实乱世更多的是不幸和悲惨。
天上飘起了细雨点,远处的天空漆黑一片,暴风雨就要来临了,轰隆一声,大雨便倾泻了下来。
越来越大的雨滴打在唐清的身上,很痛,淋得他快要窒息。
如果他现在回头,向舅母低头,或许他还可以留在陈家,艰难而屈辱地活下去,但是至少可以活下去,这对于一个七岁的少年很重要。
而如果他选择独自向前,那么等待着他的将是更艰难的困境,也许他活不过明天。
但是最后唐光还是任性地选择向前走去,迎着暴风雨向前,步入了他的武林之路。
第一天晚上,唐光是在一个阴暗潮湿的破庙度过的。
当他好不容易找到那个破庙的时候,里面已经躲满了凄惨的乞丐,有的已经奄奄一息,有的和他一样是柔弱的少年,但大多数是岁数更大一些的野孩子。
唐光怯生生地找了一个远离那些乞丐的角落,然后重重地躺了下去,他不愿意打扰别人,同样也不希望自己被打扰,尤其是一个孤独的流浪儿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破庙里依旧在漏着冷雨,不过也总比没有歇脚的地方要强上许多。
走了一天的唐光感到又累又饿,身上的伤口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完全没有了血色,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知觉了。
他缩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慢慢掏出身上的两个馒头,馒头已经被雨水泡得发胀了,简直让人难以下咽,可是这里没有烧鹅,只有冷馒头,要活着就要将馒头吃下去。
又累又饿的唐光正准备咬上一口,但是这时他发现旁边的一个小乞丐正用渴望的目光盯着他手中的馒头,而且还在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好似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的样子,显得非常可怜。
唐光停顿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馒头分了一半给那个小乞丐,同情道:“给,吃吧!”
那个小乞丐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欣喜若狂地从唐光的手里将馒头抢了过去,几口便吞的精光。
唐光看到小乞丐的样子,想到了自己,自己何尝又不是和这些可怜的乞丐一样悲惨呢,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和他们一样可怜。
但是唐光觉得那些小乞丐和自己比起来还要可怜得多,至少他觉得自己不可怜。
谁也没有想到他的善良却换来了恶果。
“那家伙有吃的!”其中一个年龄大一些的乞丐兴奋地喊道。
其他几个乞丐见唐光的身上果然有吃的,立刻便向野兽一样冲了过来想要抢夺。
“你们干什么?”唐光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这群可恶的家伙。
“快把吃的交出来!”那个带头的乞丐目光凶狠地叫嚣道。
唐光毅然道:“不给!”
以唐光的性格是绝不肯将馒头拿出来的,这时乞丐们便对他拳打脚踢,然后残忍地从他的怀里将仅有的一点馒头哄抢而去,还将他身上的跌打药给摔得粉碎。
不服气的唐光愤怒地起身朝着那群可恶的乞丐冲了过去,但是却再次遭到了那些乞丐的毒打。
一个七岁的少年,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此时怎么可能是这群年级比自己大得多的乞丐们的对手。
最后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唐光被撵出了破庙,暴露在冷雨之中整整一夜之久。
那些家伙不但毒打他,还羞辱他,骂他是野种。
唐光愤怒地想要从泥泞的地面上爬起来反抗,但是那些家伙却一次又一次用脚将他踩在泥水里,无法动弹。
那些乞丐的嘲笑声充斥在整个破庙里,而那个受了唐光帮助的小乞丐却只敢躲在门缝后偷偷看。
唐光用尽全力吼道:“我不是野种!我有爹娘!我有爹娘!”
“那你的爹娘在哪里?他们怎么不来找你啊?”乞丐们一边吆喝着,一边戏耍着他,不停用泥土往他的嘴里塞。
谁也不知道唐光被折磨了多久那群乞丐才散去。
天亮了,雨也停了,受了那么多折磨的唐光居然没有死。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他用力想要站起来,但是发现自己的左臂一用力就痛得要死。
想必一定是昨晚的时候手臂被那些乞丐们打伤了。
要是唐光并没有因为同情那个可怜的小乞丐将自己的馒头分给他就好了,那样他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遭遇,但是他并没有半点后悔。
在淋了一夜的冷雨之后,唐光不幸染上了风寒,还发起了高烧,而且肚子都快饿扁了,但是他身上既没有银两也没有吃的,就连师哥给自己治伤的跌打药也没有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他只得挣扎着勉强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拖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向前走去,他不知道前面到底有没有吃的,但是向前是他唯一的选择。
风寒越来越严重,唐光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治疗,他很有可能会死掉的。
衣衫不整,虚弱无比的唐光来到了一家酒楼外面,立刻便被里面的烧鹅香味给吸引了。
他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以前母亲给自己做的烧鹅的味道,那时候是多么的幸福啊,可是现在他却已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看着酒楼里正在大口吃着烧鹅的小孩在父母的呵护下吃得津津有味,唐光就忍不住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这时他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他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而且现在又染上了风寒,身体非常虚弱,急需要补充食物,换一身干净衣服。
但是唐光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这时,唐光竟不知不觉走进了那家酒楼,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少年手中的烧鹅腿,不停地咽着口水。
现在唐光的眼里就只有那个美味的烧鹅腿了,其他什么也没有。
猛地,只见唐光突然冲了过去,将那家小孩手中的烧鹅腿抢了过来,然后便狼吞虎咽地往自己嘴里塞。
这举动吓得那个小孩哇哇大哭。
店里的小二见状,立刻吆喝了起来:“抓住他!你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竟敢到这儿来抢吃的!”
身体如此虚弱的唐光又怎么逃得过店小二们的追击,他只得一边拼命吞咽嘴里的烧鹅,一边往桌子底下钻。
尽管那些店小二身手敏捷,但是却被唐光逗得团团转。
不过始终寡不敌众,唐光最后还是被身强力壮的店小二们抓住了。
接下来可想而知,凶狠地拳脚又一次不停地招呼到了唐光的身上。
即便是被打得死去活来,唐光依旧不肯将嘴里叼着的烧鹅吐出来,因为只有吃烧鹅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只有烧鹅的味道才会让他想起母亲的温柔。
很快唐光就被打得嘴角渗出了血,那些店小二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还一边打一边骂道:“你这个臭乞丐!看你还敢不敢再来抢东西,再来信不信大爷将你的手给打断!”
最后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唐光又被重重地丢了出去,这时他已痛得晕了过去。
在梦里,唐光又见到了母亲和母亲做的香喷喷的烧鹅,等他再次醒过来时才发现这只不过是一个梦。
唐光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朝着市集的尽头走去,消失了人群之中。
峨眉山下,天下英雄齐聚。
最有声势的就是丐帮,因为上一次的群英会,获胜的便是丐帮。
在势头上丐帮在武林中已压过了响当当的少林。
这一次少林寺也是有备而来,由近二十年来最有名的慧空大师带领众弟子出席,势要赢得这次的峨眉山群英会。
丐帮则是依旧派出了当年打败少林寺的三大长老赵一竹、铁流云和司马平川。
唐光的舅舅陈双铁也已经在三天前到了峨眉山下。
陈双铁出来这么久,唯独有些放心不下的便是唐光,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唐光早已被他那刁蛮的内人给赶出了陈家。
峨眉山下,众英雄纷纷议论这次的群英会到底会是少林还丐帮胜出。
长江以北的帮派多数支持少林,而长江以南的帮派则支持丐帮。
因此支持少林和支持丐帮的人见面都是分外眼红,各行其道。
陈双铁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掌门人,他也只得跟着支持丐帮,这便是小帮派的生存之道。
群英大会一开始,支持丐帮的各门派便迅速取得了优势。
在比武大会上,长江以南的门派一路领先,竟接连打败了支持少林的七家门派。
其中以山南道的莲花教教主覃八田最为凶狠。
覃八田不但武功怪异,而且还用得一手好毒。
凡是和他较量的人都得非常谨慎,因此在交手前便已落了下风。
覃八田一出手便连败北方七派的掌门人。
北方门派也都不是吃素的,虽然暂时落了下风却也不甘示弱。
来自河北道的雪剑门掌门宇文书便自告奋勇代表北方门派出来挑战覃八田。
阴里阴气的覃八田哪里把宇文书放在眼里,用一口浓浓的苗人口音讥笑道:“宇文书素闻你那如女人般温柔的傲雪剑法乃是北方一绝,这次我覃八田就要领教一番。”
众人一听覃八田形容宇文书的剑法如女人一般,便知覃八田是在嘲笑宇文书娘娘腔,纷纷哄笑起来。
宇文书自知被覃八田羞辱,哪肯罢休,反唇相讥道:“素问覃教主是个背地里使暗器的好手,简直天下无敌,实在是武林中的‘君子’也!”
北方的门派也不示弱,顺势大笑起来。
覃八田心知宇文书反话正说分明是在嘲弄自己是背后下黑手的伪君子,心头不觉火起,怒骂一声道:“在下今天就要宇文掌门败在我这个君子手中!”
宇文书也不示弱,回击道:“那在下就要用女人的剑法教训教训你这个君子!”
一声长啸,两人便已腾空而起,先在空中斗了三个回合,覃八田以鬼影手先取宇文书下盘丹田。
宇文书以一招剑落南山逼得覃八田反手来攻其左肋三处大穴。
宇文书又来个横扫千军直指覃八田眉心要害。
覃八田身子一沉,在空中躬身一躲,以双脚直取宇文书胸口破绽。
宇文书右手剑招挥出,左手采取守势,卸去覃八田腿上功力的同时,反身又刺覃八田大腿。
覃八田见势做出发射暗器之势,宇文书也不敢紧追不舍,只得收剑来防,不料覃八田乃是一记虚招,两人先各自退去。
三个回合下来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覃八田冷笑一声道:“宇文掌门的剑法果然是女人的剑法,实在是绵软无力,毫无攻势!”
宇文书也不示弱,话锋一转道:“覃教主既然觉得在下的剑法绵软无力又为何假装使用暗器,避而不接呢?难道是怕在下这女人的剑法不成?”
宇文书话音一落,覃八田反遭众人耻笑。
覃八田自觉面上无光,大喝一声:“我们再来较量三个回合!”
宇文书笑道:“难道在下怕你不成?”
两人这次又在地上缠斗起来,这次一交手两人便整整斗了十七八个回合,始终也是胜负难分,越打越胶着。
若单论武功,覃八田还是差了宇文书一筹,若再斗上个三二十个回合,覃八田必然落败。
果然,渐渐的覃八田在交手中已落了下风,宇文书见势乘胜追击,直逼得覃八田连连败退,有些招架不住。
哪知就再此时,覃八田趁宇文书求胜心切,暗中使用暗器,射出三支毒镖,虽然都被宇文书躲过,但是却还是伤了手臂。
宇文书赶紧点了自己手臂处的几大要穴,大骂道:“好你个卑鄙无耻的覃八田,武功斗不过,你竟使用暗器,实在是为天下人所耻笑!”
覃八田得意道:“谁说比武不能使用暗器?宇文掌门自己实力不济,难道却要怪我覃八田卑鄙么?兵不厌诈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
宇文书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这时只听一声大喝:“宇文掌门莫要惊慌,在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只见从北方门派中飞出一个使用扇子的青衣书生,这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八字胡,使一把银光闪闪的纯银扇子,好生气派。
这又是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