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楚黎看着眼前的淬火池内升腾而起的水汽,透过茫茫水汽和散发着莹莹蓝光的【冰珑水】,可以看到池底自己刚刚的成果——一根弯弯曲曲、如同被压扁树枝一般的“剑”。
不出所料,这次也失败了。
楚黎想到。
蒸腾的水汽很快便停了下来,楚黎一手伸进池底,将铁片捞了出来,前后不过半息,手上便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片。
随手将手上的薄冰震碎,他仔细观察其手上的铁片来。
若是仔细看去,从这灰亮铁片中还是可以看出一丝宝剑的影子的,这已经比当初不知要强出多少了。只是原本算得上规整的剑像是被一股大力撕扯过一般,变得七零八碎。莫说剑尖早已卷曲,就连剑脊也断成数节,只待其上【冰珑水】的寒意消散,顷刻间便要断成数段。
楚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石台上,细细观察着断裂处的痕迹,不时掰一块下来放在手心翻来覆去,不像是在炼器,倒像是在雕刻。
“还是淬火的问题!”楚黎将掰得七零八落的铁片随手扔回炉里,喃喃自语了一声,紧接着又一头扎进石台另一侧的一堆玉简里。
这三天里,他将这里的每一枚玉简都看了个遍,无论是否有关炼器,而石台上这一堆五颜六色的玉简就是他的成果。
蔚生爷爷显然是将这里当做了半个放杂物的地方,不但有着大量杂七杂八的玉简,就连一些他老人家炼制的灵器也翻出不少,大多是些练手之作。
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令楚黎惊叹不已了。
那般一指方圆之内携刻千万阵法的手段,实在让他向往至极。
只是这些离他实在太远。
楚黎看了看还剩一半的残剑,上面可以隐隐看到刻着的几道简单纹路,那是他从一个圆球状灵器里照搬来的连品阶都入不了的灵阵,唯一的作用就是加固灵器,这也是他唯一能勉强看懂三四分的一个灵阵。
只是这似乎就是极限了。楚黎看着同样随残剑变得破碎的阵纹,心中仍有些不甘。
灵阵虽好,却不是他此时能掌握的,要想真正打造出一柄凡兵,需要的也不是阵法上的精通,而是锻器时对每一个细节的完美掌控。楚黎天赋自是绝顶,却也没办法在三天内做到许多人穷极数十年甚至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
实在是他的修为太过低微。炼气二重天的境界,与没有也没什么两样了。就连《千叠》里所述的淬火之法,也因修为不足只能借【冰珑水】之力完成,最后还落了个剑体爆裂的下场。
说来这也不能全赖楚黎,实在是楚蔚生这师傅当的太过不合格。莫说炼气期,便是金丹期的炼器之法,对他来说也已是几百年前的遥远记忆了。修士记忆极好,却仍耐不住时间的流逝。他老人家能记起《百兵千叠》的存在,又把传承印记赠与楚黎便已是不易,要想手把手的教导,便是他老人家亲自上手,怕是也难凭着练气期的修为打造一柄灵器了。他便是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这才连忙甩下一个传承印记,急匆匆遛走了。
黎小子,不是老夫不尽心,实在是老夫也不力有未逮啊!
这对楚蔚生来说自是小事一件,练气期的炼器之法,他恐怕再也不会用到一丝一毫,只是却苦了楚黎,瞎子过河般折腾了一阵,却也没人告诉他【冰珑水】寒意极盛,三品一下凡兵的淬火时大多只能用其蒸腾而出的水雾,否则灵器便会因冷热交汇裂成碎片。
可怜楚黎明知是淬火时出了问题,换了无数种淬火法门,缓淬、急淬、浮淬乃至最为冷门的缠淬之法,试了不下百遍,最后只得作罢。
“用【冰珑水】淬火显然有我不了解的地方,一时半会难以找出,不如就在这先专心修炼几天,待到修为上去,《千叠》里的淬火之法也有了用武之地!”
楚黎心底打定主意。
他如今修为可谓是浅的不能再浅,换言之,境界提升也就容易了很多,再加上景火珠与化极鼎相助,恐怕无需月数,便能突破炼气巅峰。
想着,他索性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从虚戒里掏出三样东西,正是景火珠和化极鼎,还有一个水滴状的蔚蓝宝石。
他将景火珠放入化极鼎,端放面前,而后轻轻一捏那水滴状的宝石,空气中顿时浮现出阵阵涟漪,整个炼器室内充满的火灵力随着涟漪纷纷被排斥出去。
“可惜我现在还没有祈灵,这些沾染了三分金铁气息的灵力却是万万不能吸纳,否则单凭是从这大炉子里逸散而出的火灵力就足以让这间炼器室内的灵力于上品福地相当了吧!”
楚黎心底微微有些可惜。
别看他如今可以肆意地炼化景火珠内的极致火灵力,那不过是因为他修为低微,所耗不多罢了。
事实上,像这样能够在祈灵礼之前为修士所炼化的极致火灵力,与平常灵力之间的价值差距大概在万倍以上,再加上楚黎所修《太一决》非凡,仅仅是他一天修炼所需,便足以让一个凡人直通金丹境!
能够经得起如此可怖消耗的,即便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区区四个半罢了。
即便如此,未经祈灵礼的修士修炼至真元巅峰也就是极限了,想要凝结金丹,怕是聚集整个天下的力量也未必足够!
不过楚黎也从未想过在祈灵礼之前就突破金丹,不说那如山如海的消耗,便是那金丹境界对身体生长可怖的延缓作用,便足以让任何未曾祈灵的天之骄子望而却步了。
毕竟,若是身躯当真停留在十岁出头的年纪,气血未全,经脉不通,任他再怎么天纵之姿,修行之路也绝难走得顺畅。
楚黎低头一看,化极鼎内的景火珠已放出微微赤芒,些许红雾浮现出来,又被化极鼎牢牢锁住。
他静心燃香,闭目打坐,不过片刻便已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