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玄玉。”老爷子沉默许久,说道。“那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毒章鱼最后的那种变化是他背后的势力所掌握的,那么他们大可以无视一切,直接把江龙会杀个七进七出。可一直到现在,他们也只是在暗地里出手,这就说明他们不会走到,或者说畏惧走到明面上来。看不见的敌人才最危险,以我的性格,即使是在正面上被敌人压着打,我也不喜欢有一条毒蛇在暗地里盯着的感觉。那感觉很不舒服,所以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针对江家的敌人给找出来。这不只是为了江龙会,也是为了橙橙和明灿。”
“这个我明白。”张玄玉说道。
“明白就好。敌人在暗地里对橙橙有所图谋,我就偏要把她摆到明面上来,这是下棋的第一步,起码要看到对手那摆弄棋子的手。这一步也许无法实现,但同时它也是一个暗棋。毕竟我们是处在劣势的,想要保住自己,就必须要有一颗能够扭转局面的棋子来向我们借力,这一步暗棋的意义,就在于逼那棋子出场。”
“江爷的意思是……”
“条子们把球踢到我们这边来,自己却想在场外看戏,这种事情我可忍不了,最起码也要拖他们一起下场。那枚棋子是有这样的能力的,条子们可以把他看成是棋子,我也可以。只要他能发挥作用,那么敌人的庐山真面目,也会更容易显露出来。”
“所以说,江爷口中的棋子,是指孙寒漠吧?”张玄玉的呼吸明显变重了几分。
“没错。”江老爷子说道。他伸出手,摩挲了一下那个笔记本电脑的外壳。“最近这些天我可是想起来不少有趣的东西,你能猜得到吗?和孙寒漠有关的。”
张玄玉还未说话,江老爷子却又说道:“你能猜到就奇怪了。毕竟就连孙寒漠这孩子本人,也许都已经忘了那些东西。不,不是也许,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可偏偏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又百分之百跟他有关系,与他有关,也就与他们有关。所以我才会从那些有可能的敌人中只挑出一个王诚骆来,作为橙橙的相亲对象,我想看看,能不能刺激他想起点什么来。不过倒是让我发现,这个王诚骆还挺有趣的。”
张玄玉听得云里雾里的,搞不清这其中有什么关联。这般想着,他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谁知道老爷子却是淡淡的说道:“谁知道呢?那些年轻人的事……不过从那天的反应来看,孙寒漠应该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有趣了,那么多年了……如果王诚骆也真的是敌人的话,那就更有趣了。”
“可是王诚骆不是已经能排除嫌疑了吗?”张玄玉愣道。老爷子的这些话,反而让他更加搞不懂了。
“你真是这么以为的吗?”江老爷子说着,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王诚骆这孩子有些太完美了,完美的简直不像个人,除了关于那个眼镜的事,让他显现了一点似是而非的人格上的瑕疵,可你不觉得这有些做作吗?细心观察过监控录像的你自然知道,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为了挤走那橙橙所没有发现的,身在现场的孙寒漠,可你就能确定,他这么做没有隐藏的另一个目的吗?为了在我们面前表现出一个正常人的样子,从而让我们打消对他的怀疑?”
“这不可能……难道他早就发现我们的监控器了吗?”张玄玉满脸的震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敌人的威胁,可要重新估计估计了。
“即便是没有发现,这个由他提出的见面地点,橙橙不知道,可他是知道的,水玉宫,是咱们江龙会的地盘。”老爷子缓缓说道。他伸出了一只手,五指展开,“我思来想去,如果真的和孙寒漠扯上了关系,那么有可能是江家敌人的,至少据我所知,不超过这个数字。”
张玄玉沉默了。他知道老爷子的话里隐瞒了很多东西,老爷子也是知情者,却选择了对他沉默。他听不懂老爷子的大部分话,只能知道一点:王诚骆,是老爷子所指的五个之一。
最多只是差一个证据。
“我还是想说,利用孙寒漠的话太危险了,他现在跟警方有关,牵涉太深的话,搞不好你和整个江龙会都会……”
“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也只能怪我活该。”江老爷子打断了张玄玉的话,然后缓缓站起了身。“至于江龙会,如果我真的到了那一天,江龙会的存在与否,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
张玄玉的身子一颤。
“玄玉,我知道你心里很纠结。”老爷子转过了身,把背影对向了他。“可是全江龙会的人都明白,我把你安排到这个位置,是为了什么,你也就不要装糊涂了。这一切,都由你自己做决定。”
张玄玉无言,只是沉默。
老爷子一步步走向了卧室,在他开门的一瞬,他忽然转过了头,笑道:“哦,对了,孙寒漠在水玉宫出现过的事情,就不要跟橙橙说了。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多些误会做猛料的话,才会进展的更快呀。”
他笑着进了屋,然后合上了卧室的门。
张玄玉收回了视线,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拳头已经因为攥的太用力而有些发紫。他长叹了口气,离开了。
…………
这个黑夜,很多人都睡得很晚,包括因为某种事情而纠结的张玄玉,包括被孙寒漠一个电话叫起来处理现场的秦淇俊,还包括被秦淇俊从病床上拖起来的陈照林。每个人睡不着都是有他们的原因的,孙寒漠也不例外。最终他还是没有做出选择,一晚上他都没有回家,而是在外面找了个小旅馆。他那一身的血污吓的旅馆老板有险些报警,还好他带着秦淇俊给他的那个警察证,这才糊弄了过去。一进房他就把自己泡在了浴室里,很久很久,几乎到一身皮肤被水冲的发白。他又开始洗自己的一身行头,最后打电话让老板在外面给他重新买了一身衣服。混乱之中,他已经忘记了曾经与江新橙的约定。
江新橙也睡得很晚,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哭了小半夜,撒气的把擦过了眼泪鼻涕的卫生纸摔在地上,在地板上堆了一堆。她就是很想哭,为了那她认为不值得为之生气的问题而生气,直到哭累了,她才拿被子把脑袋一蒙,一边诅咒着那个彻夜不归的家伙,一边进入了梦乡。
这一天,就这样归于沉寂。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