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自动分开一条空道,众人皆是郁郁不得志地看着门外,不多时,只见一身穿氅衣手持羽扇的老者缓缓走了进来,长须婆娑步履飘渺,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只是看见众人惊愕地退却,他那阴翳的老眼顿时荡漾生波,如此出尘与俗套,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走到掌柜身前,看着众人敬畏的目光,胡师叉手行礼道:“闲来无事,老朽特来应聘,聊补生计!”
听得这话,掌柜顿时眉开眼笑,这胡师曾是季禹的药童,随着季禹大人元气的逐渐强大,作为一品元士的胡师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可即便如此,在药材行业,胡师依然是礼山城当之无愧的捣药第一人。
“胡师前来,敝店蓬荜生辉!”掌柜连忙笑盈盈地回礼,可随即,看着面前尚未散去的人群,掌柜面色一改,些许冷漠地说道:“今日应聘到此为止,如有意者,烦请明日再来。”
得到胡师的辅佐,百草堂的药材可谓是如虎添翼,捣药师通过元气炼化草药中的杂质,使得药性不禁平和温润,甚至能够稍微提升药材质量,而胡师老道的经验,使得其它应聘者沦为鸡肋般的存在。
“等等!”就在其他人摇头叹息着离去之时,一声稍有愠怒的阻拦声响起,人们惊愕地看着笼罩在斗篷之下的神秘人,一个个不屑地看着古岩,此人真是不知所谓。
“掌柜刚刚说过,我等各展技艺,阁下方才评定,”故意改变声音的古岩义正言辞地说道:“可在下尚未展示!”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胡师勃然大怒,从古岩的气质语言上看,并不十分老辣,可公然挑战自己,胡师不禁面如死灰,银须微颤。
“胡师稍安勿躁!”掌柜连忙打呵呵道,生怕将眼前的捣药大师给得罪了。立即一副不自量力地模样看着古岩,颇有几分厌恶。
“老夫就让你心服口服!”一声怒喝。
胡师目光矍然,阴翳的瞳孔竟然闪烁着几分寒芒,话音未落,一股属于一品元士的强横气场散发开来。
元气呼啸而出,迅速在手中凝聚出一团元气火焰,虽然不是真的火焰,可不管是形状还是神韵,都有几分相似,元气在手中变幻着各种形状,如同顽皮的精灵在指尖跳跃。
狂暴的元气汹涌的朝着古岩涌去,显然是想给眼前这大言不惭的小子一个下马威。
“快退!”众人惊叹着胡师的御“火”神技,对元气的掌控已然登峰造极,可突然,溢散的元气倏地朝着自己涌来,众人一声惊恐地暴喝道。
在场者大多是九品元者或是半步元士,可即便如此,在胡师的元气咆哮而来的那一刻,众人依然感觉胸口窒息般难受,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的后退。
元气轰击在自己身上,古岩亦是胸口沉闷,然而,少年虎目一凝,金色元气悄然而出,胡师那狂暴的元气一接触到古岩体表的金芒,顿时溃散开来,同时火属性,其优劣不言而喻。
古岩一声冷哼,元气毫不保留的倾泻而出,随着修炼的逐渐深入,越是往后晋级越难,可即便如此,一个多月的修炼,古岩这八品元者的元气实力,早已丝毫不弱于一些九品元者。
金色元气弥漫在古岩周身,如同扶摇的羊角旋风朝着少年手掌掠去,元气逐渐凝聚,如同璀璨的金芒般耀眼,抬起那双深邃的眸子,古岩淡淡一笑,突然一阵狂暴炙热的气息自少年手掌扩散开来。
“什么?”
“不……不可能!”
人们期期艾艾地看着古岩那金光夺目的手掌,只见在古岩的手中,一团金色火焰如同迎风怒放的莲华,静静绽放,与它那妖冶不同,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温度扩散开来,即使人群霎时间退开,可那炙热的温度依然令人心有余悸。
“你……你是炼药师!”在古岩金色火焰出现的那一刻,似乎是惧怕那恐怖的温度,自己手中的火属性元气倏地溃散开来,体内气血都有些紊乱。
胡师枯黄的牙齿由于过度恐惧而打着颤,眼前掩盖在黑色斗篷下的人令人不寒而栗,那团金色火焰的气息压抑得他血脉凝滞,即使自己在季禹大人身旁服侍了五六年,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这金色火焰的品质远超季禹大人的黄色火焰,只是对火焰的掌控稍微逊色而已。
难道礼山城又有一位炼药师出现,众人静静的看着古岩手中的金色火焰,那明显是炼药师的标志无疑,可没有一个人想到,眼前这神秘莫测的黑衣人正是那五年元气不曾寸进的“废物”。
对于胡师的惊惧古岩只是不屑地笑了笑,元气一放即收,金色火焰突然消失在古岩手掌,可那炙热的温度依然不绝如缕,看着目瞪口呆的掌柜,古岩轻笑道:“不知在下是否合格!”
听得这话,掌柜顿时心中一惊,虽然胡师是捣药大师无疑,可与眼前笼罩在斗篷中的神秘人比起来,他那火属性元气明显不够看,可得罪胡师亦非明智之举,掌柜正打算将二人全部接纳,可看着一脸惊惧局促地胡师,掌柜不禁犹豫起来。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古岩看不出任何端倪,可胡师早已心力憔悴,与眼前的火焰大师比起来,自己无疑是班门弄斧,半响无语,胡师终是落魄地朝着百草堂走去。
飘逸的羽扇耷拉在他那枯瘦的手中,完全没有方才的颐指气使。
“大人言重了!”掌柜尴尬的颔首抱拳道:“还望大人原谅在下的孟浪!”
其他人看着百草堂掌柜下低三下四的摇尾乞怜,终日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斗篷下的男子,众人心潮澎湃的迤逦而去,礼山城出现第二位炼药师之事,足以掀起一阵飓风。
“炼药师!”古岩喃喃自语道,虽然自己不是炼药师,可这人人敬仰的职业还是让古岩觊觎非常,但想要成为一名炼药师,必须炼制出自己的丹药,这对于从未接触任何丹方的古岩来说,无疑是筚路蓝缕,颇有些闭门造车的意味。
静静地坐在药房之中,周围堆满了各色珍惜的药材,有些甚至是极品筑基丹的草药,古岩不禁头大不已,这百草堂的掌柜还真是看得起自己,真以为自己是炼药师了。
唯一令古岩庆幸地是,利用炼药师的身份,对方给出的报酬却是许多捣药师的五倍不止,更是单独为自己选出了一方幽静的药房,以防他人打扰,看来是想彻底留住自己。
看着琳琅满目的药材,古岩有点无从下手的踌躇,虽说捣药只是简单的炼化药材中的杂质,可对于许多药材一知半解的自己,如此贸然动手,无疑是暴殄天物。
好歹药房中几个书架上皆是各类草药的详解,而对于捣药门外汉的古岩来说,如此天赐良机,少年自是不会错过。
没有理会眼前堆积如山的草药,古岩径直朝着书架走去,挑选出许多常用的草书,古岩如饥似渴地阅读着,灵魂力异于常人的少年,读起来可谓是一目十行,偶尔遇到一处疑点,古岩略做参详,便是了然于心。
整整三个时辰的研究,对于许多药材的细微理性虽不至于烂熟于心,但也能初步掌握,而捣药不及炼药那般苛刻,如此,亦可完全应付。
抬起头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海,古岩猛地惊醒。
“遭了!”古岩暗道不妙,看着天边掠起的道道红霞,那酡红的夕阳眼看着就要回落西山,可眼前堆积的药材依然丝毫未动。
连忙盘腿而坐,身前是一尊造型古朴的青铜药鼎,斑驳的铜锈诉说着岁月的流逝,只是一尊普通的药鼎罢了。
不再耽搁,古岩选出一棵珍贵的“雪茗草”,即使离开土壤,那浓厚的元气依然自顾自的散发而出,古岩之所以选择所有药材在较为珍贵的“雪茗草”,无疑是以质来弥补量的不足,如果让掌柜知道自己是刚刚入门,就算是拥有金色火焰,亦会被他毫不犹豫的扫地出门。
金色火焰遽然咆哮而来,古岩屈指一弹,火焰化作一道艳丽的流光蹿进药鼎之中,而在那“雪茗草”接触火焰的一瞬间,厚重的水汽顿时蒸腾而出,碧绿的嫩叶失去光泽,变成干枯的焦黄。
金色火焰依然释放出阵阵炙热,转眼间,“雪茗草”已经彻底失去生机,“嘭”的一声,整棵枝叶化作黑灰沉入鼎底。稀薄的青色药剂漂浮在金色火焰之中。
而古岩不禁凝重起来,接下来便是捣药最关键的炼化杂质,以灵魂力控制火焰温度,将药剂中的渣滓一一剔除,可一旦稍有偏差,整棵草药都将化为乌有。
古岩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火焰,生怕稍有不慎前功尽弃,阵阵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古岩额头早已渗出层层热汗,流进眼中,颇有些刺痛,可古岩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药鼎。
“嘭!”
一声低沉的爆炸声,一缕缕黑烟自药鼎中升腾而出,古岩面如沉水,即使自己如何的谨慎,可就在最后一步,灵魂一丝细微的波动,整棵“雪茗草”依然化作齑粉,所有的一切前功尽弃。看来炼药师果然是一门高深的职业。
然而,古岩却是没有丝毫的气馁,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捣药,有所差池无可厚非,盘腿而坐,快速恢复消耗的元气。
虎目惊启,整装待发的古岩再次投入到捣药之中,又是一颗珍贵的“雪茗草”,按照方才的步骤,古岩步步为营地萃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