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穆身体悬浮空中,被无上血阵镇压,虽然万分不甘,却没有任何办法抵抗。
耳畔响起风临万古的沧桑,这……莫非是死亡的味道吗?
身侧浮起一点又一点的金色苍茫,万世道血从林穆的身体里被丝丝剥离,飘向天际。
这是道感衰退的感觉。林穆之前血祭道纹曾有过一次这般感受。
“好精纯的道血,果然是林黯辰的儿子,资质并不逊色于他!”
张道成双目放着精光,心中满是激动。看着一点又一点的道血被阵法从林穆体内剥离,难以抑制的心情瞬间爆发。
他,真的要达到夙愿,成就那一步境界吗?
“哈哈!多一些,再多一些!哈哈……”
笑意逆天,让林穆万分难受。这个人,已经冷血到令人发指。以百万生灵铸就五叶道心之资,违背天理,人神共愤。
只是,一身道血已经去了七七八八,他真的要被彻底剥夺天资,沦为普通人了吗?
嗡……
不知怎地,血阵竟隐隐震颤,停止了对林穆的道血剥离,甚至开始反转,将已经剥离的道血还回林穆。
“不,怎么会这样!”
张道成大吼,林穆则冷笑:“老天都看不惯你这恶魔,哈哈……”
“那又如何,谁出手都阻止不了我!”
张道成冷漠开口,林穆只听到头顶一阵轰鸣,那种被镇压的感觉消散,身体被人提了起来扔到一旁。
林穆挣扎而起,周遭却瞬时浮现起层层道纹将其禁锢,一身玄力如死水般沉寂。
张道成,似乎真的打算将林穆豢养起来待他日羞辱林黯辰。
禁锢了林穆,张道成毫不犹豫跳进八面石室,封闭阵法再次开启,那大阵直接逆转,林穆面前立着的一块石壁晶莹如玉,竟能映出八面石室当中的一切。
他看到,自己的道血正被张道成这个恶魔贪婪的吸入体内。
“这感觉,好舒服!哈哈,哈哈……”
怒目而视,林穆挣扎站起,却无能为力。张道师的阵道技艺十分高深,即便林穆深得道帝真传,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自己的道血被人夺取。
隆隆隆……
声音低沉长缀,林穆在那石壁上看到阵法内竟地动山摇,似有星辰坠落,泯灭万世。
“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张道成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惊恐传来,俨然这种场面连他都未曾料及。
林穆仔细思忖,推测这大概与自己的九叶道心有关。
咔嚓!
一声惊雷坠天而落,容不得林穆多想。这一次可不止是血阵内的异象,而是笼罩着此地。
砰吭!
禁锢林穆周遭的道纹瞬间亮起,企图迎击坠天而落的天罚劫雷。不过这阵法虽然出自道师之手,却万难抵抗天道惩罚。
仅仅是一道浑雷,那布置在周遭的大阵便尽数泯灭,没有丝毫抵抗的可能。
噗……
这天罚虽不是取林穆为目标,但他距离的太近,即便那道雷被削弱了不知多少倍才砸入一旁的八面石室内,还是波及到了林穆,令他重伤。
大阵崩碎,林穆终于看到天际,已经是劫雷翻涌,铅云似固,好似万古劫难一般令人窒息。
好在,刚刚惊雷降世之时泯灭的不仅仅是最外围的大阵,还有张道成禁锢林穆的小阵。
恢复自由的林穆自然不甘于就这么被天弑杀。艰难取出一道玉符,毫不犹豫地注入玄力启动。
轰隆隆……
劫雷酝酿欲要再落,林穆手中的玉符也彻底发动,化作一道流光裹住林穆横空而去,刺透无尽铅云向远处飞逝。
“我不甘!”
张道成怒喝,在血阵之中挣扎。
“到底发生了何事?”大统领睁开虎目看去,此时他已经看到了远处的种种,雷芒万丈,虽不是很清晰,可他还是看到了那半艘战舰隐没在光华之中。
“这是劫!”一声响彻耳畔,大统领寻声看去,却见暗处站着一道身影,皇气磅礴,君临天下。
“道师他们……”
“唉!生死难料!”国主开口,忽然身形暴起,临空向着那一处轰掌。
咔嚓!
皇气金掌跨空而至,直接轰碎了那间石室,也将血阵震散。张道成本就被阵法强行禁锢,不能脱身,如今有人相助,不敢再贪,抽身便向外冲去。
那道雷恢宏而至,张道成不敢犹豫,直接将身畔十二道防御宝器祭出,甚至还有一件玄阶战甲。
吭!
痛极彻底,张道成抬起手臂欲要遮躲,却看到一朵血花飞溅,半条右臂就这么飞开,化作血雾。
噗……
长发半焦,强忍着剧痛,抗下这一击,张道成不敢犹豫,急忙远离。
轰隆隆……
又一道天雷坠下,彻底将石室当中残存的金色道血彻底泯灭,看的张道成心头滴血。虽心有余悸,却也万分不甘。
细细感受,一身道资未曾加强,反倒残了身体,得失难以衡量。
劫云流转,寻不到逆天的目标空响几声后缓缓消散,张道成悬着的心总算是着了地。
国主踏空而来,一双眼射出湛湛精光:“你失败了!”
张道成咬牙不语,他的确失败了。只是这等横生的祸劫并不能预料:“战舰我已经炼制成功,耽误不得你乾国的战事!”
“最好如此!”国主冷漠转身,向远空行去。
这里距离国都足足百余里,巨大的声势还是震动国都。
不久之后传遍国都:张道师与林穆铸器发生意外,林穆身死,道师重伤。所幸最终国器铸成,两人付出终有所报。
“我不信!我不信!”陈若灵一把打翻大统领送来的补血灵药,坠泪大喊。
前脚还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不到两日,竟传回这样的消息。
“大统领,你们真的仔细搜寻过了?没有见到林穆的身影?”小公子追问。
“不错!我对林穆也颇为欣赏,翻遍方圆十里,不见踪迹!陈姑娘,那一场雷劫浩瀚恐怖,林穆恐怕尸骨无存!便是道师有诸多防御宝器,也落得重伤身残,更何况是他!”
“是我对不起这孩子!他曾言出来寻找父亲,却因为对挚友的诺言被我胁迫卷进陈家与孟家的恩怨,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陈老家主悔恨开口,痛心疾首。
“若灵,服下灵药吧,莫要辜负了林穆的付出!”陈子瑜道。
陈若灵摇摇头:“不需要了,如今我活着只会更痛苦!”
“姐姐,我不相信他死了,你相信吗?”陈御凌忽然开口,让众人一愣。
陈若灵本来只顾着哭泣,经陈御凌这么提醒猛然抬头,仿佛魔怔了一般:“对!没见到尸体,凭什么说他死了?我不信,他还活着!我要等他回来!”
陈御凌此时递过那株灵药,道:“所以你要服下这株灵药,让身体好起来,有力气等他回来!”
陈若灵呆呆地看看陈御凌,似是已经猜到了他刚刚说这些话的用意。稍稍迟疑之后还是伸出手:“我可以随时死,却怕撑不到他活着回来。林穆,我暂且服下这株灵药等你,一年之后你若是不回来,我便追你而去!”
唉……
众人皆是叹息。大家现在只能期望时间可以冲淡林穆对她的影响,让她一年之后不至于做傻事。
一处暗室之中,张道师仍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会惹出这么重的天罚?当年他利用血阵屠戮百万生灵,也没有引起这样的天怒。
另一处,千行符化成的流光裹着林穆飞出不知多远。此物虽唤作千行符,实则出自道帝之手。使用者实力若够,莫说是千里,便是万里十万里也去得。
林穆落在此地不久,便有一身着嫩绿罗裳的女子带人寻来,她先是探探林穆的鼻息,继而面无表情地开口:“带走!”
一个月!
国器铸炼仍旧是国都中众人热议的话题。有人赞叹道师的付出,也有人惋惜林穆的身亡。身为林穆同辈器师,更多的是嫉妒,甚至很多人都幸灾乐祸。
“任他张狂,自有天收!”柳浩泽冷笑而语。
“可恨不是死在我等之手,不能为泽儿复仇。”孟家人似有不甘。
……
第五个月!
“兄弟,你这的死了吗?”小公子提着玉壶站在奇居,一旁是同样面目冷峻的五皇子。黑色的钧石依旧,昔日对饮的人却不再。
第十一个月
人们似乎已经淡忘了之前的事情,国都两大学院正式招生,更多人的将目光放在此处。
……
“还有十天,若你不归,我便随你而去!”
花溪小径,陈若灵看着远处的天际,她不知林穆在何方,或许她自己也早便相信林穆已经死了,这一年的苦守只是自己骗自己。
一处大湖波涛泛碧,满湖的清荷已经落尽,残破的荷叶满目疮痍。又是一年冬雪将至,多少老人未见再春。
虽是显眼,春姑娘一身嫩绿罗裳永不换样,倾城的容颜下闪着碧波的目光。
“你到底要何时醒来?小姐已经预感到你所遇到的事情,多赠一滴药液于你,为何还是会落得如此下场?”
女子在呢喃,林穆在幽暗之中终是看到一点澄明。他不知自己困在这黑暗多久,许是一年,许是万世。终见光明,他疾步奔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