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等人便在这青龙村落了脚,这几十口人的状况,起先马萍儿不怎么适应,直到后来,她便发觉这些人的趣味了。这青龙村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自来了这么多人后,也便热闹非凡起来。
不过,那潇湘却整个人憋在石洞中,一直在修炼轻容团扇上的玄法,这些日子里,潇湘似乎琢磨到了什么,骨子里似乎多了一些坚韧,让他更加有信心修炼下去。
这数日里,婉儿一直在石门口给他送饭,话不多,只是一些闲言碎语。而且,潇湘也不怎么应话,躲在石洞中不忍出来。王馨月知道潇湘与鲍婉的关系后,心里起先会有一丝纠结,但是,她到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女子,看到潇湘找到了另一半,她心里也慢慢平复了。
一日上山,馨月看到了躲在山崖旁哭泣的婉儿,却见她脸色红润,似乎很难过的样子。那饭菜放到石洞前,可恨潇湘居然一点也没有动,接连一个星期都不曾进食了。
馨月走上前,递给她一只手帕道:“鲍婉姑娘,我知道你在为潇湘的事情伤心,只不过,男人有时为了大事难免会放弃小家的。其实,潇湘哥哥也是为了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也是想着与你双宿双飞,只有六域之内皆安定,你们才可以生活的逍遥自在不是?”
婉儿抬起头,却见自己面前的这位女子长相俊秀,而且又善解人意,不知比自己强多少倍,她比自己更加了解潇湘,这也许便是造化弄人了。
“馨月姑娘,你是个好女孩……”
婉儿不知往下怎么说了,只这样瞪着馨月的眼睛,一个人愣愣的傻站着。
馨月莞尔一笑,将鲍婉扶到一棵小树旁,又用自己口袋的手绢擦拭了一下那块石头,笑道:“鲍姐姐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潇湘哥哥的事情!”
没想到这馨月居然滔滔不绝的讲述着柳潇湘的事迹,从他的小时候如何去偷桃子,又是如何下机关逮鸟,如何利用奇形怪状的鱼竿钓鱼,都让她说了一个遍,乐得鲍婉合不拢嘴,连连叫好不迭。
天渐渐黑下来,四周的风也变得有些凛冽了。在这山顶上,让人不觉得有些砭骨的凄冷。鲍婉和馨月二人聊了许久,适才发现已经从黄昏聊到深夜了。馨月见鲍婉最近心神恍惚,而且这几日为了潇湘也是茶饭不思。遂带着她一道下山,她们姐们两个睡在一起。
也不知道为何,像鲍婉这样冰冷的女孩子会选择和馨月一块睡。也许,她的心在某一刻的的确确被感化了,不再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孩子了,反而学会了如何温暖别人。
馨月的屋子不大,里面的陈设也很简陋。鲍婉刚刚走进去的时候,心里略微一怔,心道:“想不到,她这么多年过得如此艰苦!”
鲍婉小心翼翼的四下看着馨月里面的摆设,没有明星海报,也没有电脑、电视,更没有手机。她生活的似乎很简单,除了一个电话机,还有一个不怎么明亮的灯泡在发着微光。
“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生活的?”
鲍婉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这句话。馨月见问,适才一笑,她一面从自己的橱柜里面拿出一个被子,一面将被子放在床上铺展开。馨月笑容嫣嫣的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递到鲍婉手中,笑道:“鲍姐姐,是不是觉得这里有些简陋了?其实,以前的时候,阿爹还没有走。我和他就住在这里,他生病,下不来床。我每日每夜都守在床边,旁边那个安乐椅是我用来睡觉的地方。妈妈离家出走,家里没有生计,我还要每天都要上山采药,所以没有办法将屋子壮大。阿爹走后,我就去照顾马婶,和马婶在一起很快乐。她让我和她住在一块,毕竟她也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那一刻,我才感觉到什么是家。鲍姐姐,你的家里一定很幸福吧。”
馨月说着说着,不禁流下几滴泪花,她眼睛闪闪的望着鲍婉。那婉儿一时间有些语塞,在她的脑海里,自己的确比她幸福多了。阿爹鲍尊鹰对她疼爱有加,自己的母亲也分外爱她。从小都被溺爱着,也会有那些真心喜欢自己的男人关心。她从来不会感觉到孤独,只当是偶尔有时候会觉得心疼。
“你喜欢看书?”
鲍婉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回答她,于是转移话题,将头往下一低,拿起木桌上的一本书。这本书看上去很破旧了,好像有很多年了。书的旁边还放着本子和笔,看样子她的确很用功。
“鲍姐姐见笑了,我也不过就是一个中途辍学的高中生。这本书是我爸曾经看过的,我看了有几十遍了。家里没有电脑手机,也没有什么明星海报。所以,我就只能依靠看这些书来生活了。其实书看了很多遍以后,还是很有用处的,至少你真的读懂了。鲍姐姐你知道吗,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馨月说着,那张流着泪花的脸蛋突然露出笑意,就好像说到了她开心的地方。
那一晚,是鲍婉这么久以来睡得最幸福的一晚,因为她感觉到的是满满的幸福。不仅仅有来自自己的幸福,还有来自旁边这个女孩子传递给自己的幸福。
第十日早上,鲍婉和馨月一道上山前去给潇湘送饭。她们二人刚刚走到石洞门口,还没有来得及靠近石门。
倏忽,那石洞开始晃动,她们二人也觉得山崖也晃动的剧烈起来,一个个古树枝叶不停摆动,宛若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地震。馨月拦住鲍婉,自己一个人在前方努力试探着,似乎并没有发现有裂痕。不多时,只见一道火光射出来,而后无数道火光连续喷射出来,那些火光打到附近的树木上,不禁燃起一团烈火。
鲍婉二人往那石洞看去,却见潇湘伫立在石洞口,眼睛紧闭着,双手收回,长长舒了口气。
馨月兴奋地看着潇湘,拉着鲍婉的手惊叫道:“成功了!成功了!”
那一刻,距离他闭关已经整整十天了,这么些日子里,他都没有进食,只依靠山洞里面的那一个千年冰潭供水。因为修习混元神功的人必须要在僻静的地方,所以这才不理会鲍婉的。
其实鲍婉心中也清楚,她那日哭并非是为潇湘不理会自己难过。她看不得潇湘这样折磨自己,似乎从石门外,她就看到了石门里面的境况。那一个赤身在冰层上的男子,闭着眼睛,嘴角干裂。而且自己送的饭,他都不曾进食。尽管如此,鲍婉似乎每天都会前来给他送饭。在她看来,送饭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吃,更重要的是她能够这样隔着石门想他念他。
而今,他却是闭关出来了,尽管这十天她送的饭菜都没能吃上一口,还被震碎的石门弄得脏乱。不过,婉儿的心里依旧很开心,至少他可以平安无事。
“婉儿!”
潇湘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鲍婉,他不知道为何,有那么一刻,他的心是绷得紧紧地。而今看到她依旧娇嗔可人,他的心还是如往常一样欣喜。
“这些天劳烦你了······”
潇湘莞尔一笑,双手抓住鲍婉的胳膊。那鲍婉顿了顿,眼睛略有游离。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孩一如往昔的爱着自己,但是如今鲍婉的心却如同墙头草一样动摇。
如若遇到素馨对于潇湘是一个错误,最终造成她化作花瓣纷飞的话。那么遇到王馨月,鲍婉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无力抗争。馨月是多么可怜的一个女孩子,更是多么坚强的女孩子。她不幸,举家上下近乎家破人亡。即便是潇湘走了这十几年,依照她这个年纪,也便是结婚了。只不过,她却没有选择结婚,反而照顾潇湘的母亲这么久。
这样的女孩,让鲍婉这般冰冷的女子都不得不为之叹服,为之感动。
鲍婉转过头,看了一下矗立在微风中的馨月,她的眼睛似乎泛着泪花,嘴角却是挂着微笑。
“没什么,应该的······”
鲍婉推开潇湘,缓缓转过头,又将头低下,不言不语了。
“婉儿,你怎么了?”
潇湘一怔,在他心里,鲍婉从来都不是这样一个人。她冷傲,她不懂得关心人。但是她的眼睛却是欺骗不了自己的,那双游离的眼睛,自打潇湘认识她开始,就不曾见过。
有那么一刻,他的心里是害怕的,害怕她会离开自己。
“鲍姐姐,潇湘哥哥,马婶那边有些事情我要去照料,你们先聊着。”
馨月冲着他们二人莞尔一笑,她眼睛的泪花被这山上的冷风吹干了,她勉强笑着,潇湘看不出来,但是鲍婉很清楚。
转过身,馨月的身影逐渐消退。就恍如是在一片雾霭中,慢慢消失一样。
“潇湘,我想你应该放弃我!”
鲍婉说道,她的心里有那么一刻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不过,她还是说了出来,每一个字就好像有一把剑刺进了胸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潇湘想不明白,他的手紧紧地握住鲍婉的胳膊,眉头紧蹙,似乎一点也不曾理解。
“我是想说,馨月······更适合你······”
鲍婉想了好几夜,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要做一个却步。和馨月相比较,自己少了潇湘并没什么,大不多一个人伤心流泪。但至少,还有一个父亲可以照顾自己,还有一个母亲可以安慰自己。只是,馨月失去了潇湘,她真的不知道馨月会变得怎么样!
“你为什么这么说,这些年以来,同生死共患难,你可是要离弃我了?”
潇湘心下一怔,他的脑袋有些恍惚。当面对最喜欢的女子要和自己说分手的刹那,有那么一刻,脑袋是处于崩溃边缘的。
“你是说馨月,你要知道,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厮守终身的一个人。要的是和她同生死同患难,要的是彼此的经历。我和馨月,算的上是自幼一起长大,待的时日也是长的。可是,在那个懵懂的年纪,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经历和执子之手的年纪,你怎么可以用这个思想来评定什么是爱呢?婉儿,这十几年,从我们玄法大会第一次认识,到你爱上了陆风,并且心里只有他一个。再到,陆风入魔,你的心下有着万剑刺心的痛。你可曾知道,我的心里也是一如既往的跟着你悲痛,跟着你流泪。我们这些年来,我们在六域之内,点点滴滴,你让我怎能忘却。自从遇到了你,我的心便再也容不下别人,婉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