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好几年没有去过河滩了。河滩,顾名思义,肯定是有一条河的。曾经,这条河,源远流长,一到夏天,便成了我和小伙伴最好的玩耍去处。清清的河水,浅的地方能没过膝盖,深的地方,就能达到腰部。在一些拐弯的地方,河水可能更深,大人常说那儿把谁谁淹死了。我们便站在河沿看看,不敢下去。
这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后来,这条河流的水越来越少了,以至于人们过河的时候,在河水里放几块石头,踩着就过去了,再也不用累赘地背一双长筒雨鞋了。简单是简单了,想给羊洗个澡都没处洗。那个时候,酷热的夏天给羊洗澡,只需两个人把羊赶到河中央,围拢在一起,羊也很听话,看着给它洗澡,不跑了不动了,静静地等待着。如今,只得指望下一场大雨,河里便有水了,但这水黄黄的,给羊洗澡,倒把白白的毛弄脏了。如果谁说把羊洗一下,就有人惊诧地发问:哪儿有水我真的没有想到,当我走往河滩的时候,一条干枯的河床摆在了眼前,没有一点水。河床这边一个坑,那边一个坑,蜿蜒而下。这是高速公路修过来的时候,要用大量的沙子,这些被闲置的沙子、石子便有了用场。看着这一切,看着这河滩地曾是肥沃之地,家家户户都在这里种瓜,成熟之后,更是一派热闹景象。如今,退耕还林之后,篙草疯长,河滩变成了一片荒滩。
往前走的时候,惊起的一只野兔撒腿就跑,把我吓了一跳。
我知道河流已经距我越来越远,我再熟悉不过的河流没有了,消失了。就像一个人的离去,一切都成了往昔。
这条河流的消失,没有给人们带来多少不安。只是偶尔闲谈的时候,人们才会说起,但那似乎是一种无所谓,大有一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的态度。往深里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事物的发展变化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该走的总要走,谁也没有能力阻挡历史前进的步伐。
碰上了一位老人。他曾和我在一块牧过羊,放过牛,大概也就五十多岁,只是皱纹过早地爬上了他的脸庞,背有些驼,显老一点。我们打过招呼之后,各自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我想,有一天,他也会和这河流一样,没有了,消失了。这么往下想,我突然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我不想这些了。
我的困惑是我们的生活与这一条河、一棵树、一朵花都是息息相关的。它曾给我们带来温馨、带来欢乐。了解它们,最起码可以从一个侧面去了解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种什么情形。我这么想了想,但很快就被一个电话,就被奔跑的生活湮没了。
现在,我消化着与河流有关的一些名词:芹菜、土豆、小麦、大豆……它是最后的,它曾被河流哺育过,这一切。
不曾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