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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五、

王叔公一家人的热情,简直让陈柏舟和林伊措手不及。他的儿子和儿媳听说他们来拜访,下午就提前从公司回家。一群人听王叔公说起刚到台湾时的艰辛岁月,又回忆起当年和陈柏舟父亲的少年往事,时而大笑,时而流泪,一整天的时间就这样消磨过去了。

在他们一家人的一再挽留下,数不清拒绝了多少次才阻止了他们要把两人送回饭店的要求,陈柏舟和林伊告别出门已是深夜。一家人在铁栅门外目送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虽然是深夜,走出那条幽静的小巷,外面依然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也许是听了一整天的世事沧桑生离死别,两人虽然走在喧嚣的路上,一时间却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今天听了这么多往事,对人生有新的感悟吧!”还是陈柏舟打破了沉默,脸上是熟悉温暖的笑容。

林伊点点头:“人生太过于短暂,不如意事却又十之八九,上一辈人实在是不容易,活得太艰辛了。”

“所以呀,”陈柏舟提高声音,腔调里带着快乐。“我同意长辈们的说法,我们认真的对待生活,就是对上一辈人最好的回报。我们幸福快乐才能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来台湾这么几天,要办的事都办完了。今天我们放下工作,忘掉烦恼,痛痛快快的玩个通宵。”

“玩通宵?去哪里?”林伊也兴奋起来。

陈柏舟想了想说:“士林夜市?我们俩还没去过。”

“好啊,”林伊大叫着。“我们去吃遍美食,做两个幸福的胖子。”

深夜的士林夜市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琳琅满目的百货,一眼望不到头的小吃店,接踵摩肩的红男绿女,穿梭往来的人们在这里流连忘返。

林伊满脸兴奋,两手拿满了零食,眼睛还不住的东张西望,一副不把整个夜市买下来绝不罢休的样子。陈柏舟看着林伊,心念转动,忍不住伸手紧紧搂住她。林伊被吓了一跳,右手的蜜豆冰掉在地上。林伊有些紧张的看着陈柏舟说:“你干什么?吓我一跳,快放开我,我的蜜豆冰都掉了。”说着还忍不住看了看周围的人和牺牲在地上的蜜豆冰。可这里本来就是年轻人的天堂,一对对甜蜜的情侣不断穿梭而过,谁会在意掉了蜜豆冰的林伊。

陈柏舟坏坏的一笑,手收得更紧,说:“林伊,你很喜欢我吧?自从在北京的急救室见到我的第一眼。”

林伊撇撇嘴,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不屑的说:“哪有你这样自作多情的人,那个时候我既不知道你是谁,更没看清你长什么样子。”

“撒谎,”陈柏舟笑得更暧昧了。“如果你当时没记住我,为什么时隔五年再见面却一眼就认出了我?”

“我……”林伊一时有些语塞,似乎多年来内心最深处不为人知也不为己知的小秘密突然被人洞穿一般。她看着地上的蜜豆冰,挣扎着说:“你赔我的蜜豆冰。”

陈柏舟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你先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在急救室就喜欢我?是不是那五年经常想起我?我给你买一车蜜豆冰。”

林伊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继续倔强的说:“那个时候记住你是为了有一天能感谢你。”

“噢,”陈柏舟保持着脸上的暧昧表情,笑得更加意味深长。“现在呢?至少你现在很喜欢我吧!”

林伊噗嗤一笑,说:“哪有你这样的人,逼着一个女孩子承认喜欢你,在东方文化里,应该你先说喜欢我啊!”

“我当然喜欢你,你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陈柏舟眼带笑意却又有些犀利。

林伊没料到他这样直白,有些口吃:“可是……”

“可是什么?”陈柏舟没等林伊说完就打断了她。“可是十多年的年少爱情就那么消失了?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这世上还会有爱情吗?是不是这样想?”

林伊低下头不说话,算是默认。

“林伊,那不是爱情,”陈柏舟的气息在渐渐逼近。“你在里面卑微谨慎小心翼翼,不断的付出和迁就,只有付出和迁就的不是爱情。”

“能有人让你付出和迁就,不也是爱情的一部分吗?”林伊低着头小声反抗。

“那不是爱情,”陈柏舟加重了语气。“爱情是甜蜜浪漫、心意相通、温暖幸福,所有的付出和迁就都能得到回应。”

林伊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注视着陈柏舟,双眼黑亮有神,流露出的是决心和勇气。

陈柏舟看着林伊,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怜惜和温情,轻轻的说:“林伊,你变了。”

“变了?哪里变了?”林伊双眉微微一蹙,有些不解。

“变得活泼俏皮,终于变回了真正的你。为了你今天这份勇敢,我已经等了很久。”

“很久?”林伊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丝俏皮的笑容。“有多久?从急救室门口开始吗?”

“那当然,我看着你在那里绝望流泪,惊慌失措,你知道我有多嫉妒躺在里面那个家伙吗?他居然不知道保护好自己,让你来为他收拾残局。”

林伊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陈柏舟,笑着说:“吹牛,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你居然在瞬间就喜欢上了。”

陈柏舟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抚开林伊额前被吹乱的长发,说:“喜欢一个人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就如同你看见我第一眼就把我注入内心深处一样。”

“如果真是你自己说的那样,为什么事后你悄悄的就走了,甚至没有留下联系方式。那样的机会可是搭讪的最佳时机啊。”林伊不依不饶的追问。

“就你当时的样子,我何必自找没趣。可是过了五年,我居然在另一个城市遇见你,而且我发现你一眼就认出我,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陈柏舟用手压住林伊的长发,俯在她耳边说:“你知道吗?在看见你的一瞬间,我居然开始相信东方人最喜欢说的缘分。”

“可你当时装作不认识我,”林伊微微流露出一丝埋怨。

陈柏舟笑了:“我不过是在保护自己。可是后来认识了你,当了你的感情垃圾桶,才发现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傻瓜,完全迷失了自己。”

林伊嘟起嘴唇,脸上一副泄气的表情。

陈柏舟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怎么样?我的伊人,我这艘柏木小舟等待多年,逆流而上只为搭载你,不管何种惊涛骇浪,保证扬帆前行,错过了,柏木小舟可就开走了。”

林伊听了这话,微微一怔,随即领悟其中的寓意。她轻轻钻进陈柏舟怀里,感觉到他的心跳和气息。这一刻他们忘记了周围的喧嚣,忘记了躺在地上的蜜豆冰,两个人就这样相拥而立,世界仿佛只为他们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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