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爸被折腾了一天,早早的睡下了。林妈妈和林伊简单吃了些余晓晴买上来的东西算是解决了晚餐。忙了一整天,林妈妈终于找到机会审问林伊了。
林妈妈严肃的看着林伊说:“林伊,这么多年我从没追问过你什么。因为我和你爸爸都是老师,我们懂得对于孩子来说,自由民主的成长会对你更有利。但我看到你昨天晚上的状态,我很担心。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夏志远,还有这位陈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伊又抱住母亲撒娇企图蒙混过关:“妈,陈柏舟是我的普通朋友,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的。昨晚应该是我和晓晴喝醉了,酒吧的服务员从我手机上找到他的电话让他来接我们的。”
林妈妈严厉的看着她说:“这些我都知道了,昨天晚上我已经问过陈柏舟了。我想听你说说夏志远的事情,我听说他已经订婚了。”
林伊仿佛做了亏心事,眼神躲躲闪闪:“妈,您都知道啦?”
“不要以为我从来不问你,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班里那么多同学,隔三岔五都有人来家里看我们。虽然其他事情我不太清楚,可夏志远订婚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
林伊有些沮丧:“他订婚就订婚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妈妈抚着女儿的头发,心疼的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你知道我从来都不赞成你和夏志远交往。那个孩子很有能力,但太有心计,而且有些自私。”
林伊困惑的说:“妈,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您和晓晴都这样说?以前我们都是些单纯的学生,您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林妈妈揽着她的肩膀,叹口气说:“你呀,被我和你爸爸保护得太过度了。我想夏志远这件事也算是给你的一个挫折,让你懂得人的心并不是都那么纯净。夏志远是我的学生,我当然了解他。多的不用说,我给你举些小例子。他篮球打得好,这个大家都知道。你还想得起他在篮球场上的表现吗?只要他拿到球,坚决不会再给任何人,哪怕他把这个球带丢了,他也不愿意让其他人得分。你爸爸是他的数学老师,经常夸他聪明,很多高难度的题目,全班只有他一个人会做。可其他同学向他请教,他从来没有大方的和别人分享过,哪怕一次也好啊,可他从来没有。你当时不会注意这些细节吧?你看着他在篮球场上,巴不得投篮的全是他吧!大家都不会做的题,他从来不分享,但他至少会教你。你可能以为这是喜欢你,可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有计划的讨好,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可如果他真有什么野心,何必讨好我这样一个没钱没势的普通人。”林伊有些不服气。
“傻孩子,他在学生时代接触的人和环境有限。那个时候在他眼里,你恐怕是绝无仅有的佼佼者。随着他踏入社会,眼界宽了,诱惑多了,他会发现你身上的光环在褪去。他需要更强有力的人帮助他实现梦想。这是他的性格所决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林伊嘟着嘴说:“照您这么说,夏志远他从来没喜欢过我?”
林妈妈无奈的语气说:“他当然喜欢你,我敢肯定他现在依然喜欢你。但对于他那样的性格来说,喜欢是其次,实用是首要。”
林伊心里暗暗叹气,不得不承认也许母亲说得很有道理。
林妈妈又接着说:“不用为了这样的爱情忧伤。我敢肯定,虽然夏志远的离开让你伤心,但你的心情会比以前更轻松。”
林伊有些崇拜的看着母亲,问:“您为什么会这样说?”
“因为我不仅了解夏志远,更了解你,所以我可以设想你们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你们在北京那几年,大概也没什么时间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吧!你听的更多的恐怕是他的学业、他的计划、他对未来的设想吧!你的心可能很累,因为你时时刻刻在想着怎么才能帮助他,又时时刻刻担心他会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但如果你有了困难,你第一时间不会想着去找他吧,因为你知道他自己就有那么多困难,找他也没什么用。”
“可他跟别人订婚了,我却那么伤心。”
“因为你多年的习惯被人破坏了。哪怕这种习惯是由各种担心和不安组成,它也陪了你这么多年。一旦它不在了,你当然会伤心。”
林爸爸康复得不错,一个星期后顺利的出院了。学校后勤准备派辆车来接,被林爸爸拒绝了。林爸爸一辈子就是个平凡的老师,正直善良,不想接受这种特殊待遇,他觉得自己花钱坐辆出租车也挺好的。
陈柏舟中途来看过林爸爸两次,林伊也不在,都是放下一些营养品就匆匆的走了。现在林爸爸出院,他当然不会让他们坐出租车回去,坚持自己开车把他们送回了原溪。
林爸爸不过离家一个星期,想想在医院感受到的束缚,大大感叹了一番自己家里的温馨舒适。听说林爸爸出院回家,学校的老师陆陆续续来家里看望,林伊怕被那些老师盯着问怎么还没找男朋友,带着陈柏舟躲出来了。
两人在原溪一中漫不经心的散着步,林伊想想这次多亏了陈柏舟,才顺利的住进了军区总院的骨科,还请到了主任亲自来做手术,心里真是很感激他。
陈柏舟看着低头走在旁边的林伊说:“被这个星期的混乱弄得很疲倦吧!”
林伊抬头看看他,黑亮亮的眼睛显得特别有神,说:“这次的事多亏了你,医院那边让你为难了吧?是不是欠了那个主任很大的人情?”
陈柏舟扬了扬眉:“也算不上很大的人情吧!国内的医药销售我还真不是内行,很多事情我都是听老刘说了才知道。他和那个主任很熟,这种事情对于那个主任来说不过是顺水人情而已。”
林伊好奇的问:“可在我印象中,医药代表似乎比较弱势,在医生眼里也是可有可无,更不要说那些主任了。为什么他会给刘总这么大面子?”
陈柏舟微微一笑,让人感觉寒冬里全是温暖:“这也不是给面子。你说的比较弱势的医药代表是基层员工,整天和医生打交道,感觉有些低声下气。老刘这个级别就有些不同了,他会经常赞助一些主任去培训学习,甚至会赞助一些科研项目经费,相互之间算是互惠互利吧,所以感觉关系还不错。”
林伊固执的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陈柏舟转头看看林伊,感叹道:“难道我在你眼里仅仅是一个感谢的对象?”林伊听了这话,却不知怎么接口,她觉得自己在陈柏舟面前总是有些口拙。
陈柏舟看看她的样子,自己在心里暗笑,转了个话题问她:“你从小就在这里念书?”
林伊如释重负,表情马上轻松起来:“是呀,我生下来就在学校里长大。小学念的是原溪一小,就在学校门口那条路的对面。初中和高中都在这里念的,学校分成两部分,靠近学校大门的是初中部,靠里面的是高中部。我带你看看高三学生专用的小围院吧,今天虽然是周末,但肯定有好多没回家的学生在里面受酷刑。”说完就加快步伐拉着陈柏舟往小院走。
现在虽然是冬天,小院里果然还有一些学生散落在小院的各个角落正在苦读。林伊看着他们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脸上一副得意的表情:“你看,我们高三就是被关在这里度过的,想想那时候可真是苦。现在看着他们辛苦,心里可真痛快。”
陈柏舟听着她的话,忍不住笑起来:“你这是典型的幸灾乐祸。”
林伊故意做出一副受酷刑的表情:“你在美国念的书,你可不知道在这里高考有多辛苦。现在绝大多数人都能上大学了,可要想上好的大学,还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可我听说,你们只要过了高考那关,进了大学就很轻松了。在美国,要想顺利的从名校毕业,恐怕比你们高考难多了。我念大学的时候,为了按时完成作业拿到学分,经常苦读到凌晨。后来我在北京的大学里学语言,感觉国内的大学轻松多了。”
林伊摇摇头表示不赞同:“轻松的是普通大学。如果进了名牌大学,可没那么容易毕业。你看看我念大学的时候有多辛苦,练口语练到嗓子沙哑口腔溃疡。晓晴还没毕业就通过了司法考试,这些得花多少心血。更别说像夏志远那种……”林伊忽然发现自己说溜了嘴。
“更别说像夏志远那种八年连读,中途要淘汰一半人的专业了,更辛苦,是不是?”陈柏舟眼含笑意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