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眼涨得酸疼,泪水盈眶,模糊视线,可是陈佑摊开双臂的身子却又那样清晰。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提醒我不要来,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为什么为什么,我有太多的为什么想向你证得。
我抬手狠狠地擦去欲落的泪,轻声笑道:“你来干什么?你觉得现在这样,我会觉得你很伟大吗?还是你以为,你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我就会爱上你?或者你以为,我会太感激你而和你在一起?”我滔滔不绝,向一个单枪匹马的战士,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却还硬要死撑。可是我做不到此时褪下所有疲惫去拥抱他,我无法忽视内心对陈展言的积了许久的感情,它已经像血液溶进我的体肤。我做不到用一个虚伪的情感,去面对陈佑。
所以,就算我再怎么痛苦不堪,我也无法向他靠近。因为我知道,我一直一直,从始至终,都不是陈佑的良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陈佑僵持着,良久,放下僵硬的双臂。他的嘴角有些抽搐,像是有点儿哽咽想说出话来。我的心也跟着血肉模糊起来了。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把我推远?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说罢,我转身不再看他,泪水便不争气地落下来。我迈出脚步,犹如灌着千斤水泥。
“温妤!别走……好吗?我真的很爱你,我从三年前就对你无法忘怀,可是我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你已经心有所属,我没有办法。如果……如果你对我曾有一丁点儿喜欢,那可不可以再看看我?”陈佑向我走来,我不敢回头,也不能。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一次,如果你仍不愿意,那我就会远远走开。”陈佑站在我的身后,我甚至感受到了他的阴影笼罩着我。
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只是不想最后两败俱伤。我不是滥情,我只是不愿最后所有人都不快乐,我只是还没想好如何去全心全意地付出。
于是,我迈开步伐,朝前走去。
陈佑看着我离去,再也没有叫住我。
陈佑扯下嘴角,他打了个电话,不久,陈展言从医院里走了出来。陈展言走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你的眼睛……”
陈佑像是回过神来一样,苦笑。
“你要结婚了。”陈佑说。陈展言笑,“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哥你原来还会关心人呐?”
陈佑满脸复杂的神色,“展言,别幼稚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没办法释怀?”
“释怀?你说得真好听,当年妈病危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你知不知道我明明继承了爸的医术,却无法救她的绝望?你知不知道看着一个深爱的人濒死自己却束手无策的崩溃?你不知道,你永远都在忙,你和爸都是一样的。”陈展言情绪失控,他的双眼发红,微微喘息。
“那有谁知道我有顿痛苦?”陈佑开口。
陈展言怔住,一时无言。
“……痛苦?哥你还是忙你那些花草去吧。”陈佑直起身板,冷笑一声,他转身离去,不愿再搭话。
“当年不是我不回来见妈最后一面,只是发生了点意外,我的实验室伙伴在送我去机场的路上出了事故,等我醒来,一切都晚了。”
陈展言顿住,“你真能扯。”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弟。”陈展言轻叹,“还有,你要结婚的事,温妤很伤心,我希望你在还没举行婚礼之前,去见她一面,对彼此都好。”话落,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