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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者

第三根烟刚在手中熄灭,一大群人就出现在我眼里,上百号的人,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拿着锄头、棍棒之类的家伙,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那几个跑了的村姑大婶。

人群很快就涌了过来。

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站定之后,人群迅速摆开了架势,像是要把我给生吞活剥了一样,一早领头的那几个村姑大婶这时已躲进了几个长者身后,只伸出半边脑袋向我这边探望着。领头的几个长者一脸奇怪的打量着我,像是要瞧出一些什么端倪来。

就在这群人用非常奇怪的表情打量我的时候,我同样也在打量着他们,奇怪的感觉比他们还要强烈——一色的古装打扮,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类,确切地说,更像是过去某一个朝代里的人。

“莫非我真的回到了过去?”

这个念头从我心底猛地跳了出来,紧接着,我就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要是我真的回到了过去……我不敢再深想下去,我怕再想下去自己就会晕过去。

相互打量一番之后,几个老者中的一个向前走了几步,向我躬身一揖,然后起身道:“敢问小哥,不知小哥从何而来,来此有何贵干?”

“怎么说话都是这样文绉绉的,难道……难道我真的回到了过去的某一个朝代?”我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道,“老人家,我就是闲着没事,在这河里钓钓鱼,没别的意思。”

“小哥何方人士,能否告知与老朽?”老者问道。

“老朽?”

我呆了呆,这还是我第一次面对面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的——“老人家,我是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的,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我当然不敢说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要是我真的不小心回到了过去,真的身在了过去的某一个朝代,只怕被这帮人拿了送交到官府,一查,没这个地方,到时候吃板子事小,最后的命运是什么还真说不准。

“看小哥这身打扮,莫非小哥来自西域?”大概是看我衣着奇特,老者猜测道。

“对,对,老人家说得没错,在下正是来自西域。”我的头一阵猛点。

历史我只在初中学过,可西域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无非是过去国人对疆域之外的那些国家的统称,比如伊朗被称作波斯或者大食,印度就被称作天竺等等。

“小哥的汉话说得这般流利,哪像西域之人,小哥休要蒙蔽老夫。”老者看来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怎么又改成老夫了?”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道:“老人家说得没错,准确说来,在下还算不上西域人,在下住的那个地方还在西域以西(天知道,这个西域以西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离这里有数万里之遥,那里的人和这里的人长得没什么两样。在下的汉话所以说得这般流利,是因在下自小就呆在这里,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风土人情。”

老者将信将疑地瞅了我好大一会儿,然后才问道:“方才听村中几个妇人说起,小哥有吞火吐烟的本事,不知可有此事?”

老者这样一说,我才明白刚才那几个村姑大婶突然跑开的原因。

看来的确不假,我真的回到了过去的某一个朝代,连抽烟这种现代人早已习以为常的陋习都没见到过,怕也只能在遥远的过去才会有。

只是这里究竟是哪一个朝代,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绝不是清代——猪尾巴一样的辫子,打开电视就能看到。

“老人家说的可是这个?”我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在老者面前一亮,“这是我们家乡的习俗,老人家要不要试试?”

我抽出一根烟,向老者递了过去。

老者看了看我手里的烟,又看了看我,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胆量去接。

老者虽然不敢接,却唤来一个叫王三的村汉,让这王三来接我手里的烟。

王三和那老者一样,他先看了看我手里的烟,又看了看我,再看看了那老者,最后,这王三牙一咬,将我手里的烟接了过去。

见王三接过了烟,我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将烟叼在嘴里。

这王三学着我的样子,把烟含在了嘴里,模样看起来古怪之极,好像那含在他嘴里的东西是能要了他性命的毒药。我被王三的模样逗乐了,看到我笑了,王三也咧了咧嘴,样子比哭还难看。

随着手里的打火机“哒“的一声窜出火苗,呈现在王三的眼里全都是恐惧,整个身体竟然像是不受控制一般颤抖起来。

先前与我说话的老者紧盯着我手里的打火机,他大概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手轻轻一摁,那透明的东西里,那些水一样的东西就能生出火来?

站在老者身后的人群同样如此,屏住了呼吸,全都用一脸呆滞的神情看着我手中燃烧的火,场面极其安静,静得像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我先用打火机将自己嘴里的烟点燃,轻吸一口,将那烟雾慢慢地吐出,然后走到王三面前,将手中的火伸了过去。

见火伸了过来,王三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又向后瞧了瞧。或许是身后的人让王三有了底气,王三终于将烟头凑到火前,学着我的样子轻吸了一口。

没想到这一口下去之后,王三竟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也全都下来了。

见此情景,为首的老者脸色发白,脚下不禁后退了两步。站在老者身后的人群,尽管每一个人都掩饰不住他们脸上的恐惧,可在相互看了看之后,还是握紧了手中的锄头棍棒,一步步向我逼了过来。

“不会这么快就玩完了吧!”我在心里一声惊呼。

就在人群卯足劲,强忍着恐惧,摆好架势准备向我冲过来的时候,一脸鼻涕眼泪的王三终于缓过劲来——“呛死俺也!呛死俺也!”

这王三一边惊叫,一边捶胸顿足地擂着自己的胸口。

那老者和人群见王三好像也没什么事,全都松了一口气,一窝蜂的拥了上来,将王三围在了中间,问长问短的,好像刚才他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则被晾在了一边,没有一人过来搭理我。

抹抹脸上的冷汗,我在心里暗道一声“好悬”,想着要是这王三真被我这现代人的一根烟给憋断了气,只怕我将真的会成为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古代人给斩掉的现代人。

这一刻起,我下定决心要将烟给戒掉。先不说这里有没有香烟卖,单是我这吞云吐雾的架势,仅在这里就引起了这样大的恐慌,要是在某个城市或者人再多一点的地方,只怕我早已死在了乱刀之下。

确定王三真的无恙之后,这群人便小心翼翼地向我围了过来。那位与我说过话的老者走到我面前,拱手朝我一揖,然后道:“乡野粗汉,未曾见过世面,不知小哥乡俗,竟惹来如此笑话,还望小哥原谅则个。”

学着电视里的那些镜头,双手往老者的两只手臂轻轻一扶,根本就没用什么劲,这老者自己就直起身来。

“我不过来扶,未必你还真不起身?这古人,怎么也和现代人一样虚伪。”

心里虽然有些腻歪,嘴里却还是道:“老人家,俗话说‘不知者不罪’,原本便是在下的不是,惊吓了诸位,本该在下向诸位赔罪才是。”

听我这样一说,这老者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小哥也是个爽快之人,如此,我们便互不亏欠,不知小哥以为这样可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捡着从影视剧里学到的台词,我也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小哥又如何到了这里?”老者笑着问道。

“哦,是这样的——”

知道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之后,我不敢有一点含糊和犹豫,眼不眨心不跳,当即道:“在下无其它嗜好,唯喜一人游山玩水。数日前一人出家游历,巡山观水后便没了个去处,便由着马的性子,四处游荡,不巧来到贵地。在下见此处景色不错,河中鱼儿肥嫩,便在此垂钓起来。谁想这垂钓完毕,起身不见了马儿,心中一时烦闷,一时不察,吓着了几位村中大姐,还望几位大姐恕罪。”

我学着老者的样子,冲着那几个村姑大婶躬身一揖。

还好,水浒、三国以前好歹还看过几遍,里面那些人物说话的方式我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印象,说起话来还不至于让他们有一种另类的感觉。

老者见我面色端正,言辞恳切,便开口道:“既是这般,小哥不如到舍下暂住一宿,虽说屋舍简陋,好歹避得了这暑夏露水之气,小哥以为如何?”

听老者这样一说,我当然是求之不得。连说几声“叨扰”之后,我就在这一群人的簇拥下,一边闲聊着,一边向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闲聊中,我得知老者所在的村子叫王家村,临近泗州,属临淮县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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