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阳快要下山前,胡佳一行人喘着粗气,赶到了他们插队的目的地——凤凰村。
凤凰村在层层叠叠的群山环抱之中。
刚才远看时,凤凰村好像不大,现在走进后感觉也不算小。
夏露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凤凰村——
村民的住房,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村子的角角落落,就像有人抓了把围棋随意地撒落在棋盘上。房子不但破旧,还非常矮小。房子的墙都是烂泥夯成的,房顶各有不同,有的盖的是瓦片,有的盖的是稻草。
上世纪六十年代,用稻草盖房顶不是因为复古,也不是为了体现农庄气息,而是没有钱买瓦片。稻草是不用钱稻草买的,每次割完稻,村子里的稻草随处可见。
第一个稻草盖房顶的人,应该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
村庄的道路不但弯曲狭窄,还七高八低的。当然,比解放前的路已经不知好了多少倍了。
地面上,除了随风飘扬的尘土,除了干巴巴的黄树叶,不是牛粪,就是羊屎……
道路两旁对称地躺着一条干沽的小水沟,沟底黑乎乎的,上面到处都是成群集队的苍蝇。
村民穿的衣服都很破旧,比王村长穿的还要差许多。可能是王村长为了接新来的知青,已经穿了最好的衣服。
好多小孩光着脚,有的还光着腚。
还好是夏天,如果到了冬天,这些孩子还会光着脚、光着腚吗?
面对眼前的画面,夏露不寒而栗:天哪,这就是自己要住下来生活的地方?
经常看农村题材小说的曹靓颖,看到眼前的画面,同样吃惊不小。
胡佳看到眼前的场景,心里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因为根本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也就不存在吃不吃惊了。他在想:只要能同夏露在一起,就是住在牛棚里也无所谓的。
不过,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的夏露,并没有后悔,因为她想到:只要能陪着曹靓颖,自己不管吃什么苦也都是值得的。闺蜜么,就得应该同甘共苦。
还没等他们的情绪调整过来,已经到了他们落脚地地方。
胡佳被安排在杨启程的房间。杨启程原本是一个人住的。一年前这屋里住过三个知青,后来都已经离开了凤凰村。
夏露和曹靓颖被安排在杨启程隔壁的房间。这是一间空房,原来住着两个女知青,半年前已经远走高飞了。
推开竹子编成的房门,突然一股难闻的霉味扑鼻而来,夏露连忙用手捂住了鼻子。
房子里光线很暗,加上现在正是黄昏时分,屋里面什么也看不清楚。
夏露伸手在门边的墙上乱摸了起来。
曹靓颖不知道夏露在摸什么东西,感到好奇,问道:“唉,夏露,你在摸什么哪?”
“还能摸什么,当然是摸电灯开关喽。”
“嗨,你这什么记性,刚才在路上王村长就介绍过了,整个村子,不,整个石岭公社的村庄还没有通电哪,哪来的电灯?”
“哦,我是走山路给走糊涂了。”夏露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接着又道:“天哪,这黑咕隆咚的,那我们晚上怎么过呀?”
“点煤油灯呗。”曹靓颖道。
“对了,煤油灯在哪?”两眼一抹黑的夏露,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火柴在哪?”
她因为什么也看不清,又不熟悉屋里的状况,就不敢再往里面走了,生怕地不平摔一跤,又生怕撞上什么东西破了相。
“喂,美女们,送光明来了。”
胡佳把自己的行李把铺上一扔,一边赶了过来,一边从口袋掏出了火柴,‘唰’地一下,以最快的动作点亮了桌上的煤油灯。
这时,房间里尽管还不够亮堂,但还是能一目了然。
看清了整个屋子后,夏露和曹靓颖不约而同地惊叹道:“妈呀,这就是我们今后要住的地方!”
夏露和曹靓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房屋不但破旧不堪,黑咕隆咚,只有一孔被旧塑料布封住的小窗。屋里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两床一桌,两凳一灶,两缸一厨。剩下的就是四个墙角处里三层外三层的蜘蛛网。
床,特制而简易,头尾两排砖,砖上铺着五块20公分左右宽、七高八低的旧木板。
桌,破旧不堪,不但脏兮兮,还歪着一条腿,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下岗。
凳,是两条已经发了黑的长凳,凳腿像是得了小儿麻痹症,一正一歪,人坐上去会发出‘吱咖’、‘吱咖’的声音。
灶,是砖泥砌成的大土灶,专烧柴,烟囱直通房顶。灶台上脏得吓人,一层黑乎乎的泥油,像是一百年没有人清理过。
两缸,质地相同,大小相等,但用途不一,一缸盛水,一缸屯粮。
厨,是个放碗放菜的破厨,厨门的纱已经千孔百疮,别说是飞进一只苍蝇,就连老鼠也能进出自如。
还没有进屋前,她俩就已经猜到她们住的地方一定非常的简陋,但没有想到竟如此的简陋。
……
既来之,则安之!
夏露和曹靓颖都在最短的时间里说服了自己。
不过,她俩都是爱干净的姑娘,顾不上旅途的劳累,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开始打扫起了房间的卫生。
她俩分工明确,曹靓颖打扫床铺和桌凳。夏露清理灶台和两缸。
胡佳住在杨启程的房间里,干干净净的,不用打扫的,也就省去了不少事。不过,他没闲着,也主动加入到了打扫卫生的行列,帮助打扫地面和清理墙角的蜘蛛网。
胡佳在家时,尽管没有过过一天‘少爷’的生活,但也是大懒虫一个,从来没有拿过扫把,也没有抓过一次抹布,就连他家里的油瓶倒了,他都不会上前扶一下的,就当没有看见。
没办法,人在特定的情况下都是会变的。当然喽,特别是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有时变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熟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们三人一边动着嘴,一边动着手,干得很欢快。
夏露的嘴一直没有闲着,但手一秒钟也没停,她在很认真地打扫着灶台。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扯开嗓门道:“哎,我说靓颖,这冰锅冷灶的,我们晚上吃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