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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人儿的活着

初升的太阳在东方漏出第一缕光芒,驱散了萦绕小村庄的寒霾,埋没在黑暗里的生命一下子又复苏了,伸展身躯,凝神吐息,新的一天开始了。

“师父,师父,下面有个村庄耶,我们休息一下吧!”一元惊喜地望着山脚的小山村。

“行啊,过去休息一会。”枯邪子说道,赶了两个月的路,加之北方燕幽之地,山脉连连,白雪皑皑,人烟稀少,虽然对自己来说没什么,但对元儿来说一定是无聊透顶了。

一落地进入村子,就觉得有些奇怪,村里好静呀!

早上每家每户不应该烧火做饭么,怎么一点炊烟都没有。

一元有些纳闷的走着,没走几步就发现村子的一角有浓烟升起,带着疑问,连忙走过去。

走到近一些,一元就看到好多人正围着一个残破的院子,沿着破墙边他们正在添柴加火,好像要把这个院子烧掉。

不时还有人就把燃烧的木头往院子里丢。

大家都忙的热火朝天,也许是累的,也可能是被火热的,寒冷的清晨他们个个满头都是汗水。

一元再走进些,听到这些人小声的在议论着,仔细的听了两句,一元了解到这些村民好像要烧死害人的妖孽。

妖孽到底长什么样子?

一元心中不由得好奇,想要看看他们口中的妖孽.

隔着残破的不成样子的泥墙,一元就看到一个孤小的身影,紧紧地蜷缩在墙角。

他一下子就呆住了,这哪里是妖孽,这不是活生生和自己一样的人吗?

一元愤怒了,哪有这样对待人的,转过身子对着这些人大声而气愤的喊道:“住手,你们怎么能这样?”

旁边正忙活的村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一元。

大家心里不由暗想,哪来的小孩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时,走出一个大汉,长得粗犷高大,露着两胳膊,显得凶神恶煞的。

走到一元面前,粗声的骂道:“你这哪家的瓜娃子,谁让你来的,皮痒了是吧?”

接着有转过头来,对着大家问道:“这哪家的小孩,赶紧给我拎走!”

结果,人们低着头,交声的议论,可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那壮汉怒了,骂道:“自己的瓜娃子都不认得了?”

“山熊哥,你别喊了,这娃子好像不是我们村里的,村里的孩子就那几个,哪有认不得的?”人群中有人出声道。

看到这些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元的小脸更红了,也更加的愤怒,竭声道:“你们这些坏人,居然在害人,赶紧把火灭了。”

“你这瓜娃子,满嘴乱语,给我起开。”

山熊走到一元跟前,伸手准备抓住一元的衣领,把他拎走。

没想到这小孩用手轻轻一拨,如四两拨千斤一般,山熊只觉得这只小手上传来无穷的力气,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大家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然后哈哈大笑。

“看长的人高马大的,原来是中空的榔头,中看不中用呀!”

男人们大声的笑着,场中的女人也挤眉弄眼,小声发笑。

笑归笑,人们都不相信,壮硕的山熊怎么给一个小孩弄到在地,想来一定是他不小心吧!

这边人群笑闹着,村长闻到动静走过来,入眼就是山熊被小孩推倒在地。

他可看的仔细,山熊绝对是被小孩推到了,小孩的力气比他大得多。

年轻的时候,村长也曾去在外面闯荡过,见识过不少世面,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难以言明的巨大力量,和能利用这些力量的人,人们把他们叫做修道者。

眼前这位少年明显不是本村的小孩,光凭他身上穿的衣服,村长就觉得都以前见过的修道者,穿的还要好。

心中暗暗道,这个少年不简单啊!

一元也是一愣,修炼八征‘生’篇两个月了,自己变得好象有用不完力气。

师父说冲虚残经中‘阴’篇,不适合他修炼,而‘觉’篇太深奥了,不利于筑基。

浑论更是他涉及不了的领域。

所以只有‘生’篇道法适合他。

村长走到人前,人们纷纷向他行礼,毕竟村长在他们心中是很有威望的。

“小兄弟为何阻止我们杀妖孽?”

村长向一元弯身行了个礼,客气而小心的询问道。

一元看到老人家向自己行礼,赶紧弯身回礼。

义愤填膺道:“她是人,不是妖孽,很可伶的。”

“小兄弟可能不知道情况,当时衣衫褴褛的她,来到我们村时,村里的人热心呀,看她快要冻死了,好心地收留了她。

结果好心没好报,都死了呀!两家八口人,死相异常的残忍。

难道她不是妖孽么?

昨天我们村的几个小孩来到她这,回去后也好象中邪似的,小命怕也是快没了!”

村长异常难过和悲伤,用衣角轻轻擦下红红的眼精。

一元心中难以相信,那个可怜的小人居然会害人,纠结的低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当然不是。”

只见虚空中出现一道虚影,一个道人悬在院子上方。

“师父”一元叫道。

枯邪子望着众人,接着目光转向墙角的小姑娘,气息顿时凛冽起来,似鹰一样的眼神注视下,村民们霎时觉得一阵阴风从那妖孽身上四散而去,同时伴随着凄惨的叫声,有如惨死的怨妇,有如深渊恶魔的嚎叫。

“不过几个怨灵,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害人,饶你们不得!”枯邪子说道。

难怪刚才进村时,总感觉有些异样,阴晦之气盘绕村中,原来问题出在这。

村长也是在外面混过的,眼前的道人似仙似神,远比自己见过的修道士厉害,立马上前俯身跪倒在地,深深的低着头,敬畏而惶恐道:“小老儿见过上仙,上仙远来,小老儿未远迎,有罪,有罪。”

“贫道路过此处,有心休息一下,尔,无罪!起来吧!”

村长抬头畏畏缩缩的望着枯邪子,见对方没有怪罪,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就在这时只见旁边站出一个汉子,对着枯邪子喊道:“你这人快点让开,别挡着我们烧妖孽!”

不长眼啊?这个混蛋。

村长刚刚站立起来的双腿突然一下又软了下去,额上冷汗直冒,心里大叫,完了完了,这贼斯竟敢在上仙面前摆威风,这不是找死吗?

自己可是见过修道士的能力,惹恼了他们,毁村灭门都不是个事!

“那位叔叔,师父不是都说了吗?是怨灵作祟,不管她的事”一元连声道。

“可是毕竟死了那么多人,我们不放心呀!”

“对,对!”

“我们家可怜的孩子该怎么办呀?”

众人私底下你一句我一句,虽然也畏惧村长和眼前的道人,但他们心想毕竟法不责众,更何况心中更加畏惧那害人的妖孽。

心如死灰的村长了解众人的心态,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劝解亦或阻止,因为他们这些凡人岂能了解,在力量之下,安有完卵!

枯邪子眉头微皱,望向众村民,愤怒,忌惮,悲伤,每人表不一,心也不一,人情冷暖又怎说呢!

“把被怨灵侵扰的孩子带过来,我帮他们治治。”枯邪子轻语道。

村长心中莫名的惊喜,生死一刹,高人居然没有怪罪,暗想真是好人呀!好人!

立马站起身来,对身后的村民喊道:“赶紧把那些不省心的瓜娃子弄来,道长屈身赐福,省的在遭那些罪了,快快呀!”

不一会脸色煞白,嘴唇乌黑,昏迷不醒的孩子,便被父母连拖带抱的弄了过来。

人群中有些妇人低低的哭泣,更甚有两个妇人冲上前来,跪倒在枯邪子面前,虔诚的祈求救救孩子。

枯邪子内心深深动触,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人心都是肉长的,是人就都有双亲,可惜当处,当初,唉!

抬起右手,一团透明的气流,似春天的太阳散发着热烈和温暖,是雨润物,是云开泰,是焕发万物的生命气息。

砰’,如同刺破的水流,激荡,婉转,最后流向冲煞的孩童,沐春,润物,苏醒!

看着自家的孩子睁开双眼,脸上的乌气消失不见,充满了活力,又开始闹腾起来,喜极而泣的妇人们赶紧拉着娃,向枯邪子道谢。

枯邪子最反感这些恩啊,情啊,不过那村长还算有些颜色,连忙叫那些村民带着娃回家,过了一会,这里终于安静了。

一元走道墙角的‘妖孽’身边,蹲下身子,轻轻的说道:“你好,别怕,那些人走了。”

可是小女孩依旧把头深深的埋在腿弯里,仿佛只有这样,世界才是一片安宁。

一元静静的看着她,心里有些疼,她到底遭受多大的苦难?

什么是人生,最好的回答,千愁万绪!

百般烦恼如何能躲开?

有人忘记了悲而记住了喜,而有些人却相反。

也许她正在为自己无意害死的人们而自责,也许她认命了,自己就是不详的,更也许她在用生命向过去赎罪,虽然可能她并没有罪!

“师父刚才都说了,那些事都是怨灵干的,也许你有错,那也不是你的本意,现在已经够了,没有过去,我们记住的,应该是美好的,罪与痛,难道不应该随风散去吗?”

一元的声音很轻,如风潜入夜,很柔,润物细无声,很暖,春暖花开。

欢快的,是细线,是和风,入耳,暖心!

轻轻的抚摸的她的头发,一如当初,第一次看见师父一样。

命运没什么不同,只是在交汇点上,你向右,而我向左。

遇见了师父,我,远离了厄,远离了悲,远离了痛!

“听我娘亲说,我出生的那天,父亲便被恶魔吃了,我一直想象着父亲的样子,慈祥的,威武的,更重要的是他一定非常疼我,·····

那天,风舞着门上的铃铛,叮当叮当,很好听,我忘不了,悦耳的铃声中,娘走了,虽然我和哥哥不相信,娘一定是累了,睡着了,可是直到晚上,娘也没有醒来。但我相信,有一天她一定会回来看我们的,看看她疼爱的阿元,····

我等着哥哥,可是我被抓走了,哥哥不见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哥哥,····

最后我遇见了师父。

你说,我是不是不详的,呵,呵。”

不知不觉,一元的泪水已经润湿了她的裤脚。

愈渐悲伤的话语,像一条条无形的线,交织着两颗同样脆弱敏感的心。

可能是相似的,无情的经历,终于撬开她坚硬冰冷的心房。

她,

缓缓地抬起头来,污脏的小脸,蓬乱的头发,遮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

生的希望!

他,

眼角挂着泪滴,过去的悲伤依然留在心底,不放弃的是向前,向前的走着,

活的继续!

这一刻,就是命运,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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