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儿不满的横了我一眼,提起裙子,迈着小碎步,追卓不群去了。
我轻轻推开左非言的房门,他头也未抬说道:“你来了。”
“左师兄,方才我看到安子墨从你屋子里出去了。我发觉近来安子墨和你走的很近啊,他们都说你们要断袖。”
我说完左非言维持刚才的姿势,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我继续道:“你不会有断袖的苗头吧?我跟你说,这可不是个好苗头啊。断袖不仅给你的生理,心理上带来不便,还会造成伦理上的混乱。左师兄,你怎么看?”
左非言一直不语,仍低着头自顾自的左手和右手下棋。
见他不理我,我大大咧咧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随手拿了块点心吃了起来。
待左非言落下做后一粒白子,啜了口茶水,道:“你说得对。”
冲我伸手道:“我看看你的医书,你说说哪里不理解。”
我将怀里的医书递给左非言,他越看越惊,我看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问道:“怎么了?”
左非言喃喃道:“难怪你看不懂,先生竟把这些书给了你。”
我疑惑道:“这书有什么不妥么?”
“我本以为先生给了你一些浅薄的医书,亦或是一些平常的制毒之术,不曾想先生竟把他的毕生的绝学传授了你。”
我呵呵道:“难得师父他老人家如此看得起我。”
左非言放下书:“这里面的内容确实深奥晦涩难懂,我也没办法帮你解疑,你还是请教先生吧。”
我重新拿过来医书,问道:“左师兄,你知不知道师父为何非要收我为徒?”
“先生向来行事诡谲,我也揣摩不了他的心思。不过,先生收你为徒自有他的想法。”
我又吃了块点心,随意道:“左师兄,快到十五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左非言闻言脸色一变,瞬间变得有些发白。
我问道:“左师兄,你怎么了,没事吧?”
左非言右手扶额道:“诗诗,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感到累了,但是他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我不放心的回了头,他勉强对我扯了丝笑。
我展颜道:“左师兄,那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我走出屋子,一把拉过来五经:“你家公子脸色不怎么好看,你去照顾着点。”
五经疑惑:“方才不还挺好的,怎么你进去一趟,公子脸色就不好了,难不成你是吸人阳气的女鬼?”
我将怀里的书敲五经的脑袋:“你才是女鬼,不会说话的熊孩子,你快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今天是十一月十五,小凉风吹来,引得我一阵寒颤。不,是大北风吹的我一阵发抖,忙又回房加了件衣服。近几日来,总觉得左非言心情好似不太好,就连我跟他开玩笑他也懒得捉弄我,我也不好跟他说一起出去玩耍了。
就是五经,行为也很异常,在左非言面前,大气也不敢出,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今天一大早,就不见左非言的影子,上课也没去,我不免有些担心。
来到五经房前,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结果五经刚巧打开了门,看到我也略显惊讶:“诗诗小姐,你有事吗?”
我搓了搓手,问道:“你家公子呢?”
五经神色一黯:“你找我家公子何事?”
我呵了一口气道:“外面好冷,你不打算让我进去说话吗?”
五经给我倒了杯热茶暖暖身子。
“这两日我看着你家公子不怎么开心,他有什么心事吗,今日也不见你家公子?”我捧着茶杯暖手。
“诗诗小姐喝了这杯茶就走吧,过些日子公子就和以前一样了,你不必担心。”五经道。
我心里一阵狐疑,五经这吞吞吐吐的样子,难道是有什么秘密不方便告诉我。
我放下茶杯,辞别五经,既然如此,我自己去寻左非言好了。
我在后山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左非言,胡乱的走着,不觉就走到了东南的梅园。我们南方梅花很少开,尤其现在的月份,根本就没有梅花,想着左非言总不会跑来这里看梅树的枯枝吧,刚迈了脚步,踩到了地上的枯枝。
“谁?”五经从一大树后走了出来,看到我很是惊讶。“诗诗小姐,怎么是你?”
我忙道:“我就是来散散步,你若是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五经直言:“你是来找我家公子的吧。”一句话就戳破了我的谎话。
既然被点破,索性大方地承认,我点了点头。
“公子在里边的梅园里,你去吧。”五经回头叫住我,“今日是夫人的忌日。”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我报以让他放心一笑。
今日是左非言娘亲的忌日,岂不就是左非言的生辰,怪不得这几日,左非言都一直郁郁寡欢。
后来我才知道,左非言在这一日,是不许别人靠近的。可见那时,他待我就异于别人了,只是他自己还不自觉。
我看到左非言时,他正痴痴的望着光秃秃的梅树枝头发呆,时不时猛灌自己一口气,喝的急了,就呛得一阵咳嗽。今日的他也没有向平日一般高高把头发挽起,而是系在了脑后,衣服的带子也有些松了,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此时冻得有些发红。
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触动了,感觉有些酸酸的,这样的左非言让人心疼。
敏觉如他,此时他竟没有发现我的靠近,走得近了,才闻道左非言身上酒气逼人,他这是喝了多少酒,五经就这么由着他胡来么?
我抢过去他手里的酒壶,他这才打量了我一眼,他的眼睛很迷离,仿佛有一层水汽一般。
半晌,他道:“你来了。”随即,又来抢我手里的酒壶。
我一把推开他,“够了!”我扔掉酒壶,“你再喝就要喝死了。”
他也没有再去捡那酒壶,眼睁睁的看着里面的酒一点点流出来,渗进土地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本就不该出生,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眼色升起戾色。
我心里如被刀子划过,顿顿的疼。就这么看着他,他不动,我也不动。
左非言不再看我,又如刚才一般呆呆的看着梅树,“听人说,娘亲最喜欢梅花这里没有梅花,娘亲肯定又要不高兴了。”他从身后又摸出一壶酒,仰头猛灌漱口,又被呛得歇斯底里的咳起来,胸口随着他的咳嗽不断起伏。脸色也绯红一片,不知是被呛得喘不过来气憋得还是被这酒气熏得。
见我靠近,他像个小孩子一般急急护住他的酒,“别拦我,我好累,就让我大醉一场吧。”
我的眼睛也有些酸了,冲他吼道:“你何苦这么折腾自己!你不心疼你的身体,我还心疼呢!”
“心疼?”左非言戚戚的笑了,“这世上没有人会心疼我。”
我的眼睛酸的厉害,饱含了水汽,我走近他蹲下来,“我会心疼。”
他的手拂到我脸上,“你,怎么哭了?”我胡乱的擦了脸上的泪水。可能是左非言喝酒喝多了,朝一旁吐了起来。吐完之后,脸色更加红了。他的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了,拉着我的手问:“你是谁?”
他真的醉了。我答:“我是诗诗。”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又不说话,过了一会,对我说:“其实,我很羡慕你,有爹有娘。”他蹙了蹙眉,一脸悲戚,“从来没见过我娘,我爹,不,他不是我爹,我也没有爹,没有!”说到这里,左非言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