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病了?什么病?”
“不知道,霜落已经叫了御医,奴才出来寻娘娘回去。”
姊婉如定住一般未动,今天这个日子她若留在宫里便不知进了什么陷阱中,可是卿儿忽然病了?她心里抓心挠肝。
“娘娘,不回去吗?”山水诧异又小心翼翼的问。
“皇上病了,不如请徐神医。”年无焦冷冷开口。
姊婉心知年无焦的意思,此刻不能回去。
“山水,去请徐神医,还有,不许告诉任何人本宫在何地。”
山水点了点头。
……
姊婉心里担心着尹卿如坐针毡。
张秀鸯看着她冷然的神色开口道:“姑娘有心事,这般忧心忡忡的?”
姊婉却突然开口道:“年无焦。”
“秦姑娘再等等。”年无焦眉宇蹙着冷声道。
张秀鸯有些诧异又不敢再多问。
用过饭后,三人留在大堂。
年无焦站在大堂看着外面,犹豫了片刻,他开口道:“那位主子是谁?”
张秀鸯更加诧异。
年无焦转回身,眸子冷着问:“迎亲路上黑衣女子提的主子是谁?”
“夫君?”
“此事秦姑娘也可知晓。”
张秀鸯突然站了起来,道:“年无焦,你喜欢秦姑娘?”
年无焦没有说话,这话根本无从去回答,追究起来便是要打入天牢。
恰此刻门外传来脚步声,姊婉抬眸看去,是山水,身后……竟然还跟着徐鸠峰!
“太后就是比一般人要冷静。”徐鸠峰讥讽道。
姊婉笑着回道:“有徐神医这般厉害的人,本宫自然能冷静,皇上如何?”
“风寒,宫里的人小题大做。”
姊婉听着,心里已然知晓是霜落有意为之。
打草惊蛇还是放长线钓大鱼?
这大鱼若真是钓出来,倒不如钓不出来。
“山水,传本宫懿旨,霜落做事小题大做惹得鸡犬不宁,杖责十五,即刻逐出皇宫。”
山水惊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也抖的厉害。
姊婉睨了他一眼道:“外面太冷,要不要加件宫中贡品衣料的裘袍?”
山水瞬间跑了出去。
张秀鸯在一边脸色煞白,自己刚才对太后出言不逊……
徐鸠峰瞥了她一眼,“你可是年无焦的夫人,太后定不会对你如何?”
姊婉笑了笑,“徐神医说话当真难听顺耳的,不过若是日后徐神医的夫人,本宫也定不会对她如何?”
“想让我与你们一丘之貉,做梦!”徐鸠峰哼道,不屑的看了姊婉一眼,走了出去。
姊婉站起身道:“本宫便不打搅你二人,只是有些事情非是本宫多忧,年夫人该对年无焦讲清楚。”
她返身走了出去,目光看着前面走着的背影,跟了过去。
皇宫回不去,那就去徐鸠峰的小院瞧一瞧。
她忽然觉得有几分可笑,她这个太后,是不是当得委屈些。
“你跟着我做什么?”徐鸠峰停下脚步,阴冷的眸子瞥着她。
“我要去你府上。”
徐鸠峰冷嗤一声,眸子盯着她的凤目,“太后想亲自偷了?”
姊婉早已知晓徐鸠峰呲她已然成了他现在见到她必然出现的事,只是她好奇的是偷什么?难道是三年前她要偷的那个药丸?
姊婉沉思的片刻,徐鸠峰已然远远走去,撑着伞的手指握紧着,身后静的只能听见冷风呼啸的声音,阴冷的眸子带着朦胧,心里沉甸甸的闷痛中浮着一丝又起的尖锐之疼。
“姊婉,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在心中沉默又温柔的轻语。
姊婉愤怒的想骂人,因为她抬起头时眼前除了一片大雪就没有一个人影。她思考着,自己这孤家寡人的太后要到哪里去躲躲这大雪才好。
破败的大门前积着厚厚的大雪,姊婉深一脚又一脚的迈了到了门边。这门已是关了十年,十年了,她不敢来这里看上一眼,只是如今去无可去才忽然发现,只有这里才是她最安稳的家。
她费力的将门从厚厚的积雪中推开一丝缝隙,尽可能吸着气让自己瘦些从门缝中挤了过去。
刚进门里还未站稳,脚在雪中一滑,她惊叫了一声倒在雪中。
姊婉忽然笑了笑,在雪中打了滚,沾着满身的雪站了起来,恍然间,她愣住了。
周围破败积雪的房子似乎一瞬间变得如十年前一般,她知晓那该是她记忆中的情景,在此刻,悄然又浮在眼前。
父母坐在大堂看着庭院中的姐姐在雪中舞着剑花甩了她一身的雪。
姐姐及笄之后嚷嚷着要比武招亲娘亲坚决不同意,父亲笑呵呵的让最像娘亲的自己同去。
姊婉凤眸中眼泪瞬间流出。
落满灰尘的绣楼,清脆的巴掌声似乎还响在耳边,“秦姊婉,你自己去嫁!”
姊婉哽咽着蹲在扶梯边瑟瑟发抖,一颗心拼命的跳动抖的她无法呼吸。
“我不会恨你,因为你是我妹妹……”
“……秦府,罪不可赦,打入天牢……”
“皇上,尹煦,煦,求你放过他们,求你……”她跪在金殿在满朝文武面前拼命磕头求情。
“婉儿,你若离开皇宫……”
“就算死路一条我也要去见他们!”她怒吼。
大雨泥泞的秋风中她倒在普善庵门前。
“你身上的上古魔气会影响你归仙位,怕要变成妖……”沐曦的话在耳边盘旋着,妖又何妨,她已然没有什么好去在意。
昏暗的大殿,她看着为帮沉睡五年即将命陨的卿儿回归仙位,而恢复神君之身的人被四道上古魔气影响,她拼劲自己性命用尽法力也没能阻止,不到沐曦所言的三日,他便封住神界记忆,成为妖。耳边那句婉儿是朕此生挚爱无法挥去。
醒来的墨眸带着痛带着恨带着冷酷,即便声音微弱依旧带着彻骨高傲的寒气,“秦姊婉,你休想让妖做颜国的皇上,休想!”
她一直让自己忘了一切,五年,法力用尽的后果,便是每隔五日的妖火灼心,沐曦想去找他报仇解恨,可是,她从来不恨他。
“你觉得你姐姐与我般配?”
“你故意输的?”
“不错。”
“那日倒也觉得你冷傲,只是今日为何又多了一份不同寻常的感觉?”
“这是贵气。”
他一心想让她看桃花开心,不顾皇帝身份背着她爬上高高的山。
“山中桃花太美,又有婉儿相伴,生生世世真愿守在此地。”他笑的温暖。
她垂眸看着石阶喜笑颜开,“此地?那我们岂不是生生世世都要生活在这条山道上……”
……
她爱的远远超过了所有对他的恨,此生若再见,那无止境的愧疚与爱恨会折磨她时时生不如死刻刻万念俱灰。
一道青光在眼前忽的闪现,姊婉无法看清那是什么?直到一双大大的蛇眸惊诧的对着她的眼睛。
那蛇吐着信子似乎在对着她说话,她呆滞的看着却听不见一言一语。
姊婉清醒过来时似是黄昏又似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