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特斯怔怔立着,看着传送阵内蓝色的光华亮起,这才试图伸出手去挽留什么,却被人狠狠一法杖敲在了胳膊上:“傻小子,真要喜欢就去追啊!你这样有可能扰乱传送的,知不知道?!”
教训他的法师不年轻了,身材高大,法师袍旧而且脏的像好久都没洗了似的,此刻看着阿卡特斯又哼了一声:“这么年轻,也不勇敢去追……白瞎了长这么好!草,都长这样子,比老子好看多了,还怕她会拒绝吗?”
阿卡特斯不知该说什么,也毫无愤怒,勉强笑笑算是回应,又转回头看空空荡荡的传送阵,心中也是空空落落的。
不知发呆了多久,阿卡特斯才浑浑噩噩地往回走。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在阿卡特斯眼里,商铺道路房子等都历历可见,人的形象却模糊不清,倒是有点像当初第一次到云梦泽时,看周围一切都影影绰绰的感觉。
不管那么多,阿卡特斯信步往回走,偶有几次他还从并排行走的人从中挤过,只在即将擦身而过那一刻,对方才在他视野里清晰起来,旋即就自然避开他,让出通道。
回到了骑士学院,阿卡特斯回房间坐下,不由发呆了好一阵子。
风骤然起了,地上有早春的落叶,随风一片片飘起,又一点点地远离,合着被卷起的尘土,慢慢从视野中消失。
一切都要离开,带着自己的气息彻底离开。而离开,对彼此来说,都是留下自己的一部分在对方那里,可再也回不去了。
阿卡特斯发呆了好久,终于取出指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戴上,似乎心中还残存的一丝愤懑就与它相关。可既然是静月临别送给自己的,又有什么好愤懑的?
他沉吟好久,还是戴在了小指上,正要分出精神力查看,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旋即马尔乔谨慎的声音响起:“我可以进来吗?”
“哦,请进,门没锁上。”阿卡特斯答道。
马尔乔小心翼翼开了门,极快地打量室内一眼,似乎有些失望,找把椅子坐下来:“好了,你有心事可以找我倾诉嘛,别一个人生闷气……对了,这几天干嘛去了?回来倒挺准时的。”
几天?阿卡特斯怔了一下,思绪飞转。就听马尔乔接着道:“明天,得去请帕迪丝小姐到沙龙了,要不你一个人去?哦,还是不了,免得又有人传播流言……”
流言?阿卡特斯脑子一片混沌,木木地看着马尔乔。
马尔乔说了一半没有继续,看着他脸色,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又道:“沙龙过后,我们也该准备动身去博洛尼亚了,还真是期待呢!那边的比萨、摩德纳、翡冷翠……多少历史名城,多少风云人物,一个个王朝的更替,一个个时代的起落,从荣光到黯然,从分裂到统一,风云变幻,世事沉浮,寻古探幽,明功德,览胜迹,人生何其快哉!”
博洛尼亚的确也该去了,可那该是明天再想的事情。看着他大发感慨,阿卡特斯不知为何很想将这家伙轰出去,可想到怎么说这个宿舍本来也该有对方的份,只得烦躁地在斗室内转了一圈,一屁股坐下。
边上,马尔乔似乎还摇头晃脑了一会,终于不吭气了。阿卡特斯也只当他是空气,可内心始终是如此空落,就好像突然失去了极其重要的东西并且清楚地知道,永远不会再拥有了。
“你,不会是失恋了吧?”马尔乔打量着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胡说什么?”阿卡特斯冷声反驳,不想再理他。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马尔乔脾气向来不错,立即这么改口。
有这碍眼的家伙在一边,想一个人静静也不行。阿卡特斯不理他,又烦躁地站起身,斗室内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起身出了门。
马尔乔莫名其妙跟出来,就看他快步出了门,很快就走远了,怎么也跟不上。
阿卡特斯行走在街上,几乎所有人都是视而不见,偶有几个身形清楚的,都是五级左右的武士或魔法师;而七级以上高手,即使只是出现在视野里极遥远的地方,也清楚无比,更带有隐隐的警惕。似乎是视野本能就在筛选那些可堪为对手的人,对构成威胁的更是早早就发出警讯了。
阿卡特斯一路走着,什么也没想,看到佣兵工会时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迈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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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如刀,洒下清辉。
阿卡特斯看着夜空,出了一会神,汤姆走了过来:“独秀,在想什么呢?”
“哦,汤姆大叔,我在想,上午我还在里约,现在都到这里了,再过两天,不知道得跑多远,这样做几年佣兵,只怕能跑遍天涯海角了,美索达亚,哦还有赵国,将来都可以去看看……对了,汤姆大叔,你这些年跑的地方很多吧?”阿卡特斯随口答道。
“多,但也不算多。”汤姆在他身边坐下来,“干咱们这行呢,总得在路上奔波,可如果可能的话,还是走熟悉的路线比较好。”
汤姆今年约莫四十岁,六级的修为,修习的显然是水系斗气。他身材高瘦,颇有些沧桑,眼神明亮深邃,非同凡俗,是长河佣兵团的团长。阿卡特斯径直奔到了佣兵工会,当时就注册了佣兵身份,给自己取名“独秀”,又寻找任务,结果就看到有前往翡冷翠的佣兵团招募人手。他立即过去,和汤姆打过交道,还相当融洽,当天中午就匆匆随佣兵团出了门,很快就离开了里约城。
很早以前阿卡特斯就听说过翡冷翠,是离大海不算远的历史名城,距离里约有近千公里,可距离黛玫的家乡博洛尼亚就很近了。黛玫订婚的消息刚刚传来,婚礼会在订婚四十天后举行。阿卡特斯琢磨了一下,这样随佣兵团过去最经济实惠,只要没什么幺蛾子,二十多天后肯定到了,再花个一两天去博洛尼亚,显然不会错过婚礼。如果通过远程传送阵从里约直接过去,不过半天功夫就能抵达,可要花费十几个金币,马尔乔等有钱不在乎,他可不行,可也不可能让他们一道和自己乘车马行的长途马车一路困顿劳累。
此刻想来,到佣兵工会找活干虽然是临时起意,但确实两全其美,就是注册佣兵的费用四枚金币有点让人肉疼。佣兵团出发前,阿卡特斯已经购置了帐篷等物品,照旧背在身上,又在邮驿给马尔乔捎了口信,说自己先动身去博洛尼亚了,让他给自己请假。以阿卡特斯的斗气实力,还有各门成绩,从帝国骑士学院毕业已无问题,就差最后的毕业历练了,想必请个长假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