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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殉情

与此同时,在洞外面的人们听到巨响后,察觉地下一阵颤抖,无不惊骇。不久从洞里冒出滚滚浓烟,呛人耳鼻。世良见小蕙未来得及逃出来,情知不妙,就冒险趟入洞中,慎武莘瑶紧跟其后。一进洞里,浓烟扑鼻而来,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三人只能一边咳嗽一边摸着洞壁往深处走去。

莘瑶好不容易在地上摸到小蕙,惊叫:“蕙娘!”可是小蕙并无反应。一摸她心头,尚存温热,知道还有救,赶紧将她背起来,迅速走出洞外。出来后,她查看了小蕙的伤势,见她头上一道深深的伤痕,满头是血,脸色如金纸,嘴唇紧咬,伤势十分严重。可眼下救母亲要紧,于是她命令一人将小蕙带回莯杺谷,其他人就追随着她进入洞里。此时洞里烟雾已消散殆尽,那挡路的巨石已被炸裂开来,世良和慎武用力一推,剩下的裂石就被推倒了。众人高举火把,继续往里面进发。

慎武知道刚才的那声巨响势必惊动了群怪,它们一定就要来了,他让大家多加小心。黑暗之中,慎武在前带路,众人随他往前又走了一阵,不一会儿就穿过狭窄的甬道,来到一块宽阔的平台上。她们在原地站定戒备了一阵,且喜怪物并未前来袭击。大家猜想经过昨夜的痛击,怪物伤亡惨痛,剩下的都身受重伤,不敢贸然前来攻击。此时莘瑶就把准备好的酒坛点燃,火光照亮地穴。就在此时,耳畔传来几声怪物的叫声,众人未免心惊,暗暗戒备。过了一阵,并无动静。她们探头往下面定睛细看,平台下面是穷极幽暗深窟,看不到怪物的踪迹,就连眼力极好的慎武也看不到敌人藏在哪里。

世良看不见轻滢,按捺不住,放声大喊:“轻滢,你在哪?我们来救你了!”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地穴,回音缭绕,引得几个怪物从洞穴中探出头来,往上面望了望,却不敢上来。它们睁着怪眼,磨牙吐舌,不久就缩回洞穴里面。看样子经过昨夜一战,它们已非常害怕。莘瑶发愁了,如今怪物已然放弃反抗,但这里面的洞穴少说也有几百个之多,也不知母亲在哪里。如果贸然下去搜索非常危险,但事到如今,为了救母亲她不得不涉险营救了。怪物势弱,怪物王身受重伤,必定不难对付,只要把怪物王制住,其他的就不足为虑。她们商量了一阵,决定骑着巨雕往下搜索,遇到怪物抵抗就用弓箭对付。交代完毕,各人分头骑上巨雕。慎武飞在最前面带路,其他人陆续跟着他飞了下去。

众人驾着巨雕盘旋飞下去,有几只怪物被发现了也不抵抗,从洞穴逃了出来,作鸟兽状四散逃跑。慎武见它们狼狈逃走,好生令人费解,也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些怪物竟然完全放弃抵抗。她们一路上飞下去竟然畅行无阻,不多时就飞到地穴的底部,在那里发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来。

在偌大的地面,横七竖八躺着怪物的尸体,数量不下几十具,看来不久之前这里发生了惨烈的战斗。众人情知不妙,都以为它们是轻滢杀死的,轻滢以一敌多,岂不危险。世良和莘瑶慌了手脚,一边叫喊,一边寻找轻滢的下落。可是他们在谷底搜了好久,也不见轻滢的下落。

世良和莘瑶六神无主,众人议论纷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慎武看着死去的怪物,发现它们似乎都是被咬死的,心中一动:莫非它们发生了内讧,自相残杀,可这是为什么啊?他抬头往上面一看,越想越定,大声叫道:“大家快跟我来!”说完他驾上巨雕,直往上飞去,来到一个巨大的洞穴前面,依稀辨认洞口躺着不少怪物尸体。地下血迹斑斑,显然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恶战。

他就飞了下去,看着脚下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怪物尸体,心中那个猜想越发明了。洞很深很黑,他执着火把往里面探去,走了几十步后,拐了个弯,赫然看见一个巨大的身躯倒伏在地上,看那身形无疑是怪物王。他刚要往它身上射箭,突然发现不大对劲,那怪物王耳目何等聪敏,为何他来了还无动于衷?他情知有异,急忙收住。

不久,离他十几丈外的怪物王缓缓坐起,朝他咧开大嘴,露出獠牙,眼光呆滞,全然没有之前的威风。慎武因和它对视过,懂得它的目光,见它望着自己,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此时身后的人来了,她们纷纷架起弓箭,正要射向地上的怪物王。慎武大叫:“不要动手!”众人停下,不解地问道:“小武,为什么要阻止我们?”慎武道:“我想它对我们没有恶意。”众人皆道:“不可能!它恨不得要杀光我们。“慎武道:“你们不信,看我吧。”说完他径直朝怪物王走去,莘瑶怕他有失,忙在后面叫道:“小武,快回来!”

慎武已经走出几步,回过头望了莘瑶一眼,见她手持弓箭很是紧张。他此时已经肯定之前的猜想,也不管莘瑶,继续大步走向怪物王的身边。众人无不惊骇,令她们意外的是怪物王果然没有敌意,反而倒下去,胸脯一起一伏的。慎武上前检视了它身上的伤口,见它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体肤,他辨认出伤口都是撕咬所致,怪物内讧的猜想终于得到印证。

慎武心里一痛,谁说畜生无知无情?他不由得跪了下来,那怪物王大眼睛盯着看,虽然彼此语言不通,但通过眼神的交流,他已经知道了那怪物王的心意。怪物王伸出大手,往里面一指,慎武就什么都明白了,朝着怪物王的指引往里面走去。

其他人看到慎武和怪物王竟然像老朋友对视交流很久,不禁目瞪口呆。及至慎武朝她们挥手示意,这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追了过去,跟在慎武的身后去探个究竟。忽然,她们看见慎武停下来,脸色沉重,默然站在那里。世良见状知道不好,急忙踉跄往前跑去,就看到十分悲壮的一幕。

在洞穴的尽头,轻滢仰面躺在地上,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眼睛紧闭,一动也不动。慎武在一旁看着好不痛心,轻滢的伤势太严重了,已经回春乏术了。世良再也受不住了,上前一把抱起地上的轻滢,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呼唤:“轻滢,我来了,你快醒醒!”说罢轻轻摇着她。轻滢气若游丝,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见到是自己的丈夫来了,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世良见状好生难过,指着外面的怪物王,恨声问道:“到底是谁把你给害了?是怪物王吗?你告诉我,我好为你报仇。”轻滢呼吸突然加快,抓住他的手,艰难地摇了摇头。世良见状就明白了,说道:“我知道了,不是它,不是它!”轻滢听后,这才稍微安定下来。莘瑶在父母身边跪着,心里万分难过,凄切地垂泪,轻轻唤着母亲。此刻轻滢意识尚存,望了望丈夫和女儿,虽然说不出话来,但露出会心微笑,眼角湿润,过了一会,她的笑容就无声无息僵住了……

在轻滢最后的时光里,脸上带着笑容,心中很是安慰,毕竟到最后终能一家团聚。世良捉着轻滢的手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她的名字,试图将她唤醒,可她还是永远地离开了。莘瑶再也站立不住,伏在母亲身上恸哭出来。此刻世良脸色严峻,心如死灰,依然孜孜不倦念着妻子的名字。众人围立在旁边,悲泪哽咽。

就在众人悲痛万分之际,世良霍的一声站了起来,抱着轻滢径直要走。慎武急忙拉住他,叫道:“师父,你要上哪儿去?”世良脸色苍白得可怕,怒道:“滚开……”慎武深怕他做傻事,也不让路。世良粗暴地推开他,慎武往后摔了一跤,爬起身苦劝道:“师父,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可千万别做傻事啊!”此刻大家还在伤心,听后如梦初醒,急忙将世良围起来。莘瑶悲痛万分,眼含泪花,带着哭腔道:“爹,你这是为何?”

世良喟然长叹道:“小瑶,你娘走了,爹也不想活了。”

莘瑶继续痛哭道:“不要,我们父女团聚才不到半天,你怎能忍心抛下我走啊!”

莘瑶还要劝说,哪知世良拿起手上的殇云宝剑抵在自己的颈下,说道:“一切都不用说了,我们只有来世再见了!”说罢对围住他的众人道:“你们都给我闪开!不然我就自行了断!”众人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出,不敢上来阻拦,莘瑶更是哭成个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带着母亲的遗体走向巨雕小黄,然后飞了上去。

世良带着爱妻出了怪物巢穴,来到悬崖边坐下去,此刻夕阳如血,四周寂静,脚下便是深渊,轻滢就倚靠在他身上。他的心如槁木死灰,回忆二十年前和她相处的美好时光,喃喃自言自语:“轻滢,时间过得多么快呀!这些年我在外面一点也不能忘了你……我要感激您,没有你,我也不能活到现在……是你给我幸福,又给了我很多烦恼……我曾经说过,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你等着,我来了……”说完就抱起她纵身往下一跃,身后传来莘瑶撕心裂肺哭喊声:“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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