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真相如海潮一浪接过一浪,让她苟延残喘的时间都不留——她原本对于未来的生活,生出来的仅有的几丝希望、勇气,被扼杀殆尽,她木然的走在初冬的林**上,看着枯叶在地上被践踏,直至消无……
最后一丝温情的面纱,也被梅季毫不留情的撕裂——她一直以为,在她最孤单寂寞,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是梅季给了她最后的依靠,他不在乎她已是江苏的弃子……
她记得,他在她房门口笔直的站了三个钟头,等待她打开心房;
她记得,他向她张开温暖的双臂,一点一滴吻去她绝望的泪水;
她记得他温柔的承诺:“傻孩子,这里就是你的家,永远都是。”
她记得他在她床畔给她念诗,接踵而至的是缠绵的吻,他滚烫的唇,激越的心跳,坚实的臂膀,像是茫茫大海中上天赐予她的最后一根浮木,被她紧紧地抓住。
原来……他不是拯救她的浮木,而是摧毁她的冰山。
她的沉默让胡畔害怕:“欧阳……你,你没事吧?”
指甲狠狠的刺入掌心,她努力的想让自己从这种痛彻心扉的狂乱中清醒过来,甚至——她还挤出了一个笑容给胡畔:“我刚才太激动了,我快到了,家里的司机在前面,你也早点回去吧。”
胡畔很不放心,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晃了很久,诚挚的劝道:“这件事我也是有错的,你要怪我我也决不敢有怨言,梅总长是做大事的人,他……或许要考虑很多事情,你……别一时气上来了,伤了夫妻间的和气……”
伤到极处,早已不知痛是什么滋味,欧阳雨此刻才发现,自己和梅季在一起久了,连掩饰情绪这一点,也不知不觉的学会了几分,她朝着胡畔笑笑:“你说得很对,我不该一时冲动的,不过——以后再有什么事,你可不许瞒我。”
她退着步子同胡畔挥手告别,回雨庐的路上,她难得的一路笑着,和老张聊天。
老张是梅季拨给她的司机,起初听说她是金陵来的千金小姐,只敢恭恭敬敬的答话,后来慢慢的发现新夫人并没有大家小姐的架子,才慢慢的熟捻起来,老张是个老实人,每天除了给欧阳雨开车,就是老婆孩子,他自觉这些东西和新夫人说起来,未免太过鸡毛蒜皮了一些,于是说来说去总是少爷长少爷短,往**听在耳里,心里禁不住欢欣——夸得是她丈夫,可不就跟夸她一样么?
今天听起来格外不同,老张说起这两天报上的新闻——欧阳北辰这几日十分的瞩目,老张便夸欧阳雨有福气——有这样的哥哥,这样的丈夫,天底下还有哪个女人比她更幸福?
欧阳雨在心底冷笑,是啊,收买人心一向是梅季的强项,雨庐上下谁不是对他服服帖帖的?就连新文社的同学们,也都对他推崇有加,她初入雨庐的时候,不也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结果如何呢?一样被他的连环计给俘获,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对他死心塌地了。
“接万国酒店,谢谢”,欧阳雨此时才醒悟到欧阳北辰刚刚答应和梅季的合作,回到雨庐后第一件事,就是挂电话到万国酒店——她明了她已彻底的亏负了欧阳北辰的情感,万一……万一梅季利用她的关系,再对欧阳北辰有所算计,那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你好,我是欧阳北辰。”电话那头是欧阳北辰温润清和的声音——他前两天又来过雨庐一次,却连欧阳雨的面儿也没见着,只好抑郁而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