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小雨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有点担心,所以回来看看。”
“不舒服?”那边顿了一下,“天冷,怕是容易病,请大夫来看过了没有?”
梅季嗯了一声:“让你费心了,我……真有些惭愧,没有照顾好小雨,改天……看来我要去负荆请罪了呢。”
欧阳北辰默然了许久,没有回应,梅季这才想起自己匆忙退场的事:“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吧?你若有什么事,跟我商量和跟郁次长商量是一样的,郁次长是我这边的长辈,可以做得主的。”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笑声,欧阳北辰的话解答了欧阳雨此刻心中的疑惑:“刚刚休会的片刻我和郁次长就海军改建和鄂省近日的一些事务稍稍谈了一下,我很同意你昨天的观点,之前……各方面压力巨大,父亲不愿意我行事太过招摇,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你昨天说得很不错,我们确实应该携起手来,就目前最紧要的一些问题尽我们最大的努力……”
原来如此。
这大概……就是我的用处吧?欧阳雨在心底暗暗的问自己,也是刚才那一声又一声的“别离开我”的真正意思吧?
她悄悄的放下话筒,抱膝坐在床上,稍微一动,身上又丝丝的痛起来——他以为她要自杀,紧张成这个样子,无非是因为欧阳北辰在北平而已。
她曾经对于这婚姻的幻想,在这一刻尽化作镜花水月——他娶她,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为了他的万里河山,千秋功业。
他对她,连一丝附加的感情也无——梅家四少,什么时候缺女人了?明星公司的三公主,他一人独占其二,白芷皎静如芝兰,颜如玉娇艳如玫瑰,又怎能将她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女学生看入眼?
门悄悄的开了,又悄悄的关上。
梅季静静的站在床边,欧阳雨仍旧抱膝而坐,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开口。
她连头也不抬,这让梅季从她清醒的欢欣中,又回到现实的痛苦中来。
她心凉如冰,不愿意说任何的话;梅季在自己的痛苦和她的痛苦中徘徊犹豫,不得不做出折中的妥协,他弯下身子坐到床上,从她身后搂住她:“雨,别做傻事……你要什么我都应承你,你要天上的星星,我给你摘下来;你要水底的月亮,我替你捞上来——只要你别离开我。”
谁能摘下天上的星星?谁能捞起水中的月亮?他竟连稍微可靠一点的誓言,也不肯给她么?
她稍微往床侧挪了挪,隔着碧罗纱的帐子斜倚在梳妆台上,她能去哪里呢?她茫然的点点头,梅季得到她这样的首肯,喜出望外——他整个头埋在她颈窝里,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的馨香,不意碰触到他昨夜留下的伤痕,欧阳雨嗤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惊惧的侧过头去:“我想出去走走。”
梅季忙不迭的点头,此刻她之于他,犹如失而复得的珍宝,比之昔日更加珍贵。
他不敢再迫她,生怕她又想不开——他一直也没仔细看,所以不知道,字纸篓里安眠药的包装,不过是欧阳雨四处找药时找出的以前的几瓶过期的药,随手扔进去的而已。